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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堵高牆,高聳入雲,亙古不變地屹立於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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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牆以南,就是這座天下的真正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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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牆以北,是一座無牆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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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一撥紮根於此的劍仙曾言,若是被妖族翻過劍氣長城,天底下還有什麼城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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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城池外圍就沒有哪怕一塊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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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數萬劍修,與世隔絕,世世代代居住於此,除了極少數人能夠去往倒懸山,幾乎所有人都恪守祖訓,一輩子不曾去往那座浩然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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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生,在此死,以戰死於劍氣長城外為榮,以老死於劍氣長城內為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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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此地異於外邊浩然天下,但是有些事情,還是有些在所難免的相似,比如這座沒有名字的無牆大城,也有一些個根深蒂固的大家族,但是不同於外邊大家族,需要苦口婆心地對子孫說什麼居安思危,在這裡,根本沒有必要,因為再大的家族,哪怕是嫡子,甚至是一根獨苗的嫡子,都需要在十二歲之時,擔負起“送劍”職責,最晚十六歲去往城頭向南方出劍,最遲三十歲需要離開城頭,去往南方斬殺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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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幾乎所有女子,都希望嫁給劍術比自己高的男子,若是男子戰死,她便隨後,子女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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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任何一首膾炙人口的邊塞詩歌,都無法媲美此處的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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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若是有外人流露出悲壯慘烈之意,他們反而會嗤之以鼻,這種事情,有何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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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場浩大戰事暫告段落,劍氣長城北邊的這座城池,再一次恢複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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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內也有小橋流水庭院深深,有高門府邸石獅坐鎮,有高樓翹簷劍鋪林立,更有一棟棟簡陋茅舍祖孫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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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座街旁酒肆,有六人圍桌而作,一位眉如狹刀的英氣少女,與一位神色木訥的獨臂少女坐在一張長凳上,後者身材矮小纖細,但是卻背負著一把令人咂舌的大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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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年紀最長的及冠男子,模樣俊朗,但是一身劍氣凝聚猶如實質,腰間佩劍,隱約散發出一股浩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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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笑眯眯小口抿酒的胖子少年,盤腿坐在踩在長凳上,屁股很大,凳麵很窄,所以他坐著其實不太舒服,經常要扭來扭去,放在雙腿上的那把劍,雖在鞘中,但是紫電縈繞,呲呲作響,有些電光炸裂濺射到了肚子上,胖子少年就會立即打個寒顫,倒抽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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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旁邊坐著一個膚如黑炭、滿臉疤痕的醜陋少年,懸佩之劍,名字卻很旖旎脂粉,名為紅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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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陋少年對麵坐著一個容顏俊美的少年,左右腰間各自懸佩一劍,隻是一劍無鞘,劍身篆文為古樸“雲紋”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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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六人,在第一場戰役中就並肩作戰,隻是那一次,他們少了一個名叫蛐蛐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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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運氣要好一些,六人除了人人負傷,並無人陣亡戰死,但是他們這支隊伍的劍師,兩位底蘊深厚的十境劍修,卻沒能活著回到劍氣長城,沒能走下城頭返回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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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少年喜歡喝酒,更喜歡勸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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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董的俊美少年,好像最喜歡罵那個滿臉傷疤的醜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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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臂少女喜歡偶爾看一眼那位及冠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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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氣少女則喜歡獨自喝酒,獨自發呆,但是哪怕她怔怔出神的時候,也絕無半點柔弱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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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不減英武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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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有兩位年齡約莫十歲的女子趕來,一人坐在醜陋少年身旁,三人擠在一張長凳上,害得胖子少年大屁股三邊懸空,很是遭罪。董姓少年就不敢再罵醜陋少年了,畏畏縮縮,好像很怕對麵那個和和氣氣的圓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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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位下巴尖尖的秀氣少女,毫不猶豫地坐在俊美少年身旁,讓後者忍不住直翻白眼,心想你一個長得還沒我好看的小娘們,也好意思想著跟我成親滾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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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圓臉姐姐詢問過後,才知道原來是那個及冠男子,曆練結束,馬上要返回中土神洲的儒家學宮了,到時候就會由賢人成為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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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摘下那把“浩然氣”,放在桌上,說這是阿良送給劍氣長城劍修的,不是送給他的,所以必須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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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少年笑逐顏開,他垂涎那把劍可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趕緊點頭,連聲稱讚儒家學宮男子講義氣懂規矩,歡迎以後再來,他一定雙手雙腳一起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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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訥獨臂少女破天荒開口,說他兩次死戰,斬殺了那麼多中五境妖族,可以帶走浩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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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美少年對此根本無所謂,左右張望,看有路上沒有熟人能夠幫他結賬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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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陋少年隻顧著悶頭喝酒,圓臉女子是他的姐姐,便勸他少喝一點,黑炭少年置若罔聞,女子神色便有些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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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氣少女一錘定音,“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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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便都沒了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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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一桌人當中,有人即將是學宮君子,更有人姓董,姓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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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再有人姓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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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劍氣長城上的三個姓氏,就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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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美少年突然皺了皺眉,嘀咕道:“怎麼走哪兒都能碰上爛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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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有一行人,多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子弟,人人劍意渾厚,殺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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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湊巧,其中為首一人剛好姓齊,身後背負一鞘雙劍,身材高大,氣勢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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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率先走出隊伍,來到酒肆旁邊,直勾勾望向那位英氣少女,儘量不讓自己顯得咄咄逼人,語氣和緩笑問道:“寧姚,你家的那塊斬龍台,到底賣不賣?價錢好商量,我家肯定不會坑你的,再說了,我爹娘與你爹娘什麼交情,你比誰都清楚,如果不是我爺爺阻攔,當年咱們還差點成了娃娃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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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氣少女頭也不抬,“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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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齊的男子也不惱火,揉揉下巴,轉身就走,乾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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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中有人憤憤不平,嗓音不大,陰陽怪氣道:“有的人就是福氣好,爹娘都是大劍仙,可真厲害,厲害到了差點害我們輸掉整座劍氣長城,嘖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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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氣少女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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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酒桌上,所有人都猛然起身,便是那位來此曆練的學宮君子,都握住了那把浩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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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少年咧嘴,露出森森白牙,“呦嗬,方才說了啥,大爺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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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美少年已經直接破口大罵:“小崽兒,我乾你祖宗十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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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了眼對麵的黑炭,“咋說?誰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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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陋少年最直接,肩膀一抖,掙脫開姐姐的束縛,提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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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齊的年輕男子伸出一條手臂,示意身後眾人不要說話,然後踏出一步,笑問道:“董黑炭,你真要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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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陋少年麵無表情,隻是前行,雙手已經按住左右兩側的劍柄,一把經書,一把雲紋,都是阿良從一個叫寶瓶洲大驪王朝的地方隨手丟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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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阿良走了,救過自己三次的寧姐姐,她的爹娘都不在了,那麼他董畫符在這種時候,不做點什麼,就不配姓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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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臉女子微笑道:“彆殺人就行了,其餘事情,我可以幫你擺平爺爺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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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一說出口,便是那位姓齊的年輕男子都覺得有些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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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手指敲擊桌麵的聲響咄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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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炭少年轉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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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淡然道:“黑炭,回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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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悶悶轉身,坐回原位,圓臉女子摸了摸他的腦袋,本就心情煩躁的少年立即怒目相視,他姐姐做了個嬌憨鬼臉,看得俊美少年目不轉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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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這才沒有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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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齊的年輕劍修領著同伴遠去,走出去很遠之後,才對那個出聲挑釁的年輕人說道:“近期不要出門,或者直接去我家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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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嗯了一聲,沒有任何猶豫,內心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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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在所有人重新坐回位置後,歎了口氣,“你們多大人了,還這麼孩子氣。再說了,這種我家的家事,你們外人摻和什麼,我自己記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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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桌子沉默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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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起一事,扯了扯嘴角,冷笑道:“聽說那個家夥給道老二一拳打回了浩然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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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寧姚說起這個人,幾乎所有人都有了笑意,當然那位學宮君子是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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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少年最出神,不知是想到了傷心處還是開心事,狠狠灌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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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第一次走上城頭殺敵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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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少年滿臉期待看著那個不修邊幅的漢子,問道:“阿良阿良,我那一劍如何?是不是有你一半的風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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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隻是喝著酒,哦哦呀呀隨口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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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你倒是給句話啊,好話壞話,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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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那一通劍術……很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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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個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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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啊,就是說你一通亂劍猛如虎,結果打死了隻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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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一身血跡的少年泫然欲泣,可憐巴巴的,覺得天崩地塌,自己可能這輩子都沒啥大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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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那個男人把酒壺拋給他,笑道:“我跟你這麼大的時候,還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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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胖墩頓時挺起胸膛,那是他第一次喝酒,真他娘的難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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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美少年一手托住腮幫,一口咬住酒杯,輕輕一仰頭就能喝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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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動作,當初就是跟那個家夥學的,太帥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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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聽說你去過竹海洞天,那個竹夫人,到底漂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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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啊,兩條腿長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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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臉蛋呢,腿長不長,有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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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少年就被吊兒郎當喝酒的漢子一把推開腦袋,“咱倆沒得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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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那位圓臉女子,始終沒有喝酒,臉上都有些醉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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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膽氣十足地站在那個男人身前,問道:“阿良,想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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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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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回家帶個媳婦回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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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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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阿良,帶我,帶我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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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臉笑容和驚訝,“哎呦喂,不曾想我阿良闖蕩江湖,從未遇上對手,今兒給一位請青蔥少女撞了一下老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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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弟弟當時還掛著鼻涕蟲,小黑炭蹲在一旁,但是也懂事了,便撇過頭呸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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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將酒壺遞給少女,摸了摸她的腦袋,“做我的媳婦就算了,我阿良一個江湖浪蕩子,不坑害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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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接過了酒壺,卻沒敢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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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哈哈大笑道:“偷偷喝幾口,沒事,喝我的酒,你家老祖宗再管得嚴,也不會罵你,隻會罵我阿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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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懵懂少女喝酒的時候,男人腳尖一點,站在劍氣長城的城頭上,眺望遠方,雙手從額頭往腦勺捋過頭發,感慨道:“酒能紅雙頰,愁能雪滿頭呀。小丫頭,以後要找男人,一定要找我這般學富五車能夠吟詩作賦的……當然,我是說找像我的,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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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炭突然嚷嚷道:“阿良,我要拉屎!我要去南邊拉屎,快點,憋不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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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趕緊跳下牆頭,罵罵咧咧抱住這個小王八蛋,一掠如長虹,去往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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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南邊是不是有危險,會不會有大妖隱藏於附近,男人當然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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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圓臉少女也不在乎,因為他是阿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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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座天下,沒有阿良一人一劍去不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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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爺爺再不喜歡這個男人,也不會說阿良的劍術不夠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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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小兔崽子到底是沒憋住,拉得滿褲襠全是,男人一邊蹲在水潭旁清洗褲衩,一邊看著那個光屁股亂跑的王八蛋,低聲笑道:“我不過是當年拒絕了你娘親七八回而已,今兒到底還是遭了報應啊,比你親爹還要像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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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這個男人走了,沒了劍的男人,刻下了一個猛字後,戴著鬥笠離開了劍氣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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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劍氣長城後邊的城池中,不知有多少婦人女子喝著酒,她們的男人,也喝著更愁的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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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後邊,懸佩一把竹刀的漢子,找到了齊靜春選擇相信的少年,對他說,我叫阿良,善良的良。我是一名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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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了之後,男人對那位浩然天下的泥瓶巷少年笑著說,你知不知道,天底下喜歡我阿良的女子,茫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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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隻當他是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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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桌散去,朋友分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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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獨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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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有很多的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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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憐憫,有譏諷,有歎息,有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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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姚回到家中,仍是這座城池最大的府邸之一,依然有許多家族劍修,可是少了一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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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那座試劍場,然後躺在那塊大如茅屋的斬龍台上,開始眯眼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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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信上說,有個笨蛋要來送劍給她,怎麼還沒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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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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