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那些本就殺紅了眼的大驪武將,如何能夠不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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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陣陣雷鳴的大驪馬蹄之後,是藩王宋長鏡帶著一支嫡係大軍,不急不躁,緩緩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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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更後邊暗中南下的國師崔瀺,親自負責將一位位大驪文官,安排進入各大更換了城頭旗幟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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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瓶洲的北方諸國,就像一灘爛泥,被人踩得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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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卒彙聚了西河國北方精銳的一座重鎮,終於破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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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仗,延續了三月之久,大驪邊軍打得很辛苦,隻說那些路上補充進入隊伍的彆國兵馬,加上西河國北方投誠的駁雜勢力,十不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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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攻破了這座足可稱為雄偉的西河國第一邊鎮,西河國韓氏的國祚就算斷了,這就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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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苦戰好不容易打贏了,這支大驪兵馬的氣氛卻有些沉重,不僅僅是傷亡一事,還有就是另外一支由某位上柱國領銜的大驪兵馬,趁著他們啃西河國最硬的骨頭,竟然越界進入西河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將十數座空虛城池,給一鍋端了,據說馬上還要直撲西河國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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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人作嫁衣裳,誰都高興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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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滿身鮮血的武將都跑到主將跟前訴苦抱怨,主將隻是聽他們發牢騷,並未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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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隊數十人的精銳扈從護衛下,一位披掛普通騎卒製式輕甲的男子,緩緩入城,看著硝煙四起的城池景象,男人臉色堅毅,並沒有因為屬下的群情激憤,而影響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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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領軍武將,叫宋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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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位大驪宋氏的皇親國戚,年僅三十,這位年紀輕輕的國公爺,其實與當今陛下的那支正統血脈,其實隔著有點遠了,但是口碑極好,投軍入伍已有將近十年,在那之後就很少返回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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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豐不是那種親身陷陣的猛將,畢竟尊貴身份就擺在那裡,哪怕宋豐自己願意涉險,下邊的人估計都要死死阻攔,一旦宋豐死了,誰都擔待不起。好在宋豐也不在乎那點虛名,在這種事情上,從未讓麾下將領為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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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來年戎馬生涯,朝夕相處,如今手握大權的身邊將領,起先可能隻是伍長之流,對於主將宋豐,願意為之拋頭顱灑熱血,半點不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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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攻城戰,雙方修士也廝殺得極為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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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豐麾下的練氣士,大驪朝廷安排的隨軍修士,和他自己招徠的供奉客卿,總計三十餘人,死了將近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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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慘痛戰損,幾乎抵得上之前南下所有戰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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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豐當下身邊,隻有兩位練氣士模樣的人物貼身護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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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腰間懸掛紮眼的大驪太平無事牌,是一位袒胸露背的魁梧壯漢,身高九尺,手持兩把摧城錘,胯下坐騎,要比重騎軍的戰馬還要大上許多,壯漢除了那塊玉牌,腰間還掛著兩顆鮮血淋漓的頭顱,是攻城戰中的戰利品,頭顱的主人,生前都是西河國北境赫赫有名的練氣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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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這位壯漢的威風八麵,另外一人就要不起眼太多了,是個瞧著比主將宋豐還要年輕的男子,身穿一襲灰撲撲的棉衣長袍,長了一張英俊的狐狸臉,對誰都笑眯眯的,腰間挎長短兩把劍,劍鞘一黑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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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袍長褂的年輕男子雙手攏袖,縮著脖子,意態懶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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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前方的城中遠處,有劍光衝天,那壯漢哈哈大笑,縱馬前奔,轉頭對宋豐笑道:“大局已定,難得還有漏網之魚,去晚了可能連殘羹冷炙都沒了!將軍自己小心,可彆掉下馬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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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架子極大的隨軍修士,是近期進入這支軍隊的高手,傳聞曾是某位宮中大人物的嫡係心腹,因為那位大人物失勢了,才不得不離開京城撈點軍功,此人見慣了京城權貴,對於一個外放邊關多年的宋氏宗親,並不算如何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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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梧漢子視線轉移,望向那個宋豐旁邊的一人一騎,“姓曹的小白臉,隻要你洗乾淨屁股去找我,我就將接下來到手的這份軍功白送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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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被如此羞辱的年輕修士,隻是眯眼笑著,還不忘對著漢子揮揮手掌,示意他趕緊趕赴戰場,不要耽擱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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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漢哈哈大笑,在馬背上高高抬起屁股,伸手繞後,狠狠一拍,搖晃了幾下,這才落回馬鞍,向那些劍光起始之地策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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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豐身邊的精銳騎軍,人人惱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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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宋豐和棉衣男子,都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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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騎隊緩緩向城中那座大將軍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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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城門的一處簡陋鋪子內,有三人在這場大戰中選擇從頭到尾隱匿氣息,沒有參加任何一場戰事,任由城門被破,任由大驪王朝那幫王八蛋殺入城中,殺死一切膽敢手持兵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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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位,是這座北邊巨鎮的修士第一人,在大驪率軍圍城之前,守城大將就早早對外宣稱,去往京城跟皇帝求援。其餘兩人,一位是西河國山上仙家門派的執牛耳者,另外一人,是鄰國一位皇家供奉,金丹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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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金丹神仙,兩位龍門境,秘密隱藏在此,此局,不為救下軍鎮,事實上也挽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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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國在內,附近六座小國,此番秘密籌劃,為的就是刺殺宋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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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在戰場上斬殺一位大驪宋氏的王族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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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成功,哪怕國破,但是能夠極大鼓舞人心,能夠讓六國疆土之上,哪怕被大驪鐵騎碾壓而過,依然會有無數義士奮然挺身,一定可以讓大驪這幫畜生疲於應付,片刻不得安寧,短時間內無法順利消化掉六國底蘊,轉為南下之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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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他們的設想,是否真的能夠達到預期,在座三人,以及六國君主,恐怕都不願意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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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顧不得了,山河破碎,生靈塗炭,總要做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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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事成,揚名立萬,舍了北方基業,直接逃亡南方,就會身價暴漲,成為大王朝的座上賓,有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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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境無望,壽命將儘,在山上畏縮三百年,死前總該做一次壯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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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三位山上人,各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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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之中,宋豐看似閒散隨意,其實攥緊馬鞭的手心,都是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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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長了一張狐狸臉的英俊男子,對宋豐微笑道:“有我曹峻在,你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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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稱“曹峻”的男子突然問道:“幫了你這次,你宋豐也得幫我一次,不難,就是上報朝廷的戰損名單裡,添加一個練氣士舉行了,如何?很簡單,就說死於那些躲起來的敵方修士手中,忠心護主,英勇捐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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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豐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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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峻雙手從袖中抽出,分彆按住長短雙劍的劍柄上,緩緩推劍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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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然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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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騎背脊斷裂,當場暴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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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峻已經一掠而去,身形瞬間消逝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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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猶然掛著兩條流彩不散的長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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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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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後一名斷手斷腳的金丹修士,不得不選擇悲憤炸碎那顆金丹,那名戰力強大到變態的劍修,棉衣長褂之上,竟是一點血跡都不曾沾染,在金丹練氣士自儘之時,就瀟灑禦劍而去,腳下方圓百丈的屋舍,瞬間夷為平地,飛揚的塵土,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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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豐抬頭望去,如釋重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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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放心縱馬前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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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了一下,他沒有徑直去往大將軍府邸,而是去了先前劍光衝天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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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到了那邊,廢墟之中,發現那個使一對摧城錘的大驪仙家,屍體倒在血泊中,臀部附近被一杆長槍刺透釘入,一襲棉衣長袍的英俊劍修,站在那杆長槍的頂部,正打著哈欠,見著了宋豐,笑著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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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天之後,名叫曹峻的劍修,就主動投身於一支尋常的斥候隊伍,不再待在宋豐身邊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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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四處遊曳、戰功微小卻連綿不斷的龍門境天才修士,在鄰國另外一處大驪兵馬南下的戰場上,用這種陰險方式,不斷悄然收割著大驪邊軍斥候的性命,每次出手都點到為止,並不泄露自己的身份,短短半年,就殺掉了大驪精銳斥候一百六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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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每一位大驪邊軍斥候,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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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先前一次次短兵相接的接觸戰,並不集中在某一片戰場,這位年輕兵家修士並未招來大驪修士的注意力和圍剿,但是大驪方麵逐漸有所警覺,不斷加重隨軍修士的數量,隱藏其中,希望來一場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但是當兩位觀海境隨軍修士都被斬殺後,大驪軍方高層終於重視起這個家夥,但是這位兵家修士直接跑了,繞了一個大圈,轉移到了宋豐領軍的西河國戰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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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峻遇到他,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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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遇上曹峻,則是某種必然,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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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峻眼睜睜看著他殺掉身邊七名斥候,然後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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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長殺伐的修士投軍,看似建功立業,封侯拜將,都是探囊取物,其實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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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還有一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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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峻學著那個手持摧城錘的壯漢,割了那位原本前途無量的龍門境修士腦袋,隻是不掛腰間,而是懸在馬鞍一側,然後獨自南下,要再學學此人,單槍匹馬,去刺殺那些西河國的軍中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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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覺得自己的運氣,會比馬鞍旁邊那顆腦袋的主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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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兩人唯一的區彆,是他曹峻有護道人,以身涉險,不用擔心安危,隻管痛快廝殺,不用想什麼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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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低頭,用手拍了拍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早已血跡乾涸,毛發枯如茅草,曹峻笑眯眯道:“可惜你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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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嗓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滿,“為何不救下那些斥候,身在沙場,即是袍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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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峻笑道:“我若不在其中,他們死了白死,有我在,好歹有人幫他報了仇,他們難道不該謝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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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家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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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修道,遠離人世,時間太久,距離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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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而然,久而久之,許多修士便會對人間無情,至多就是我不為難這個人間,但是莫要奢望我善待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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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苑國京城某處,有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站在肉包子鋪前,流著口水盯著熱氣騰騰的籠屜,層層疊疊,泛著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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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漢子嫌棄她礙眼,怒斥趕人,小女孩挺直腰杆,攤開手心,示意自己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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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顆銅錢,五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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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子正眼也不瞧她,依舊讓她滾蛋,見她還不願意走,拎著一根板凳就要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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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得小女孩趕緊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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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了遠處,小女孩眼神陰沉望著那家鋪子,咧咧嘴,轉身走向一家賣烙餅的攤販,買了兩張大餅,還餘下一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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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吃一張餅就能把今天對付過去,一開始她也確實隻吃了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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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走著走著,她就開始天人交戰,最後便找了一處牆根,將原本是明天夥食的烙餅給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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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之後,她似乎有些後悔,便狠狠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但是起身後,難得肚子飽飽的小女孩,就開始雀躍起來,一路撒腿飛奔,偶爾抬頭,望向京城上空的點點紙鳶,充滿了豔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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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她沒有回“自家”那處小窩,夏夜清涼,睡哪兒不是睡,不會死人的,就是蚊子多,有些惱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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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家境還算殷實的富人門戶,門口擺著一對手藝拙劣的石獅子,而且形製古怪,不是蹲坐姿勢,而是四腳著地,仰頭遠望,石獅子不高不低的,剛好讓小女孩爬到背脊上,她先是坐在上邊看了一會兒夏夜的星空,掏出那枚僅剩的銅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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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那個小小的方孔,望著大大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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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滿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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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她便藏好銅錢,趴下酣睡起來,很快就發出輕微的呼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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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那隻石獅子上,陳平安盤腿而坐,轉頭看了眼沉沉熟睡的小女孩,他眉頭緊皺,難以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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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不再多想什麼,開始閉上眼睛,練習劍爐立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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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趴在石獅背上,睡相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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