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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震驚道:“老魏,是你豬心蒙了心,還是他們眼珠子長在屁股上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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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羨繼續修起了閉口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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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鶴城無夜禁,城內富豪不計其數,很願意一擲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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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驛館,拐出一條街後,一大一小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裴錢兜裡沒有一文錢,但是氣勢上像是個腰纏萬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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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不奇怪,能在人生地不熟的狐兒鎮,騙得一大幫同齡人,都以為她真是一位流落民間的公主殿下,最後還能把一夥精明油滑的捕快騙得團團轉,畢恭畢敬把她護送回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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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突然問道:“老魏,我總覺得那個每天不敢見人的娘們,看我爹的眼神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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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羨淡然道:“帝王心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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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一頭霧水,“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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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羨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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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不再刨根問底,咽了咽口水,有些嘴饞了,笑眯眯道:“老魏,能不能給我買個糖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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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羨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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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氣憤道:“老魏,你怎麼如此小氣家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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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羨破天荒露出笑意,“我可沒陳平安那本事和耐心,養不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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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懵懵懂懂,可憐兮兮道:“那我跟你借錢買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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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羨點頭,“按照三分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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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愁眉苦臉,“雖然我知道三分利是個啥規矩,但我覺得還是算了吧,不吃就不吃,餓不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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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這麼說,她腳底生風跑到了一座吹糖人的攤子前邊,雙腳生根,死活不願意挪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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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羨總不能撇下裴錢一個人待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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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丟了裴錢,陳平安這種人,肯定會對他出拳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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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子那邊,吹糖老翁手法嫻熟,稚童紮堆,一個個瞪大眼睛流著口水,有長輩在身邊的,都如願拿到了造型各異的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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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架子的長方櫃,下邊有個木圓籠,裝著小炭爐,老翁以大勺子澆下粘稠的金黃色糖稀,兜兜轉轉,瞬間就能變出各色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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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羨掏錢買了兩串,眼巴巴盯著一手一串的魏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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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羨遞給裴錢,“賞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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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口氣,就像是帝王君主賞賜了一塊多大藩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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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眉開眼笑,“回去我在爹麵前,天天說你的好話。我如今是半個讀書人了,一個唾沫一個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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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一小,啃著糖人,人海之中,並不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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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館內,棋盤上已經分出了勝負,仍是隋右邊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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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右邊對於手談一事,並無勝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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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白象在屋內獨自複盤,凝視著棋局,雙指撚著一枚空閒棋子,按在桌麵上,輕輕滑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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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那間屋子,陳平安正在雕刻那隻竹筒,他要嘗試著在筆筒外邊篆刻一整篇聖賢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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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這些年一直在竹簡上刻字,唯有熟爾,又有少年歲月燒瓷拉坯的底子在,字刻得不敢說氣韻飛揚,字裡行間,蘊含著端正之意,沒有咄咄逼人、入木三分的雄健氣勢,卻也如溪水綿長,終歸還是有那麼點意思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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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下五境修士修了個長壽,中五境修士在求長生不朽,上五境修士在更高處更遠處大道獨行,幾乎一刻不得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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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對,忙碌充實,不辜負光陰,隻是偶爾還是需要停下腳步,或者是放緩腳步,靜下心來,欣賞修行路上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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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竹簡上刻下美好的文字,是如此,親手做個不甚值錢、唯有心意的筆筒,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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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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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熬夜刻了大半筆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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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兩個時辰就起床,繼續走拳樁的同時又虛握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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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入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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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沒有那份運氣,到了蜃景城外那座渡口,就遇上今年第一場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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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之中的蜃景城,據說宛如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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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飯的時候,陳平安得知姚家隊伍要在騎鶴城修整兩天,也未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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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仙之跑來找陳平安,說大夥兒約好了,一起去遊覽那座仙人騎鶴飛升的小山,而且刺史府邸那邊早早通知驛館,無論姚老將軍去不去那邊,小山附近今天都會戒嚴,不許任何人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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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頭後,陳平安發現人還不少,同輩的三姚,身穿青衫的道士邵淵然,竟然還有極少拋頭露麵的隋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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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羨和盧白象選擇留在驛館,隻是一路遊山玩水的老將軍此次沒有露麵,有些不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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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門,陳平安已經換上了那件品秩提高一籌的法袍金醴,所以是以白衣現身,若是有心人,就會發現發髻上還彆著一枚白玉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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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瓶洲最北端的大驪王朝,青壯男子本就身材高大,要比南方老龍城那邊高出最少半個腦袋。而且十五六歲的男子,成家娶妻,在寶瓶洲市井鄉野,是常有的事。唯有豪閥世族和書香門第,才會講究二十及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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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在練拳之後,個子一直在往上竄,不知不覺中,已經是正兒八經的年輕人相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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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後頭跟著那個黝黑精瘦的裴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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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是在陳平安身邊,她就沒那麼害怕朱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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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去往城中央那座小山,經過州城武廟門外,看到了一個怪人,發生了一件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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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身上帶著血汙的高壯少年,闖入了武廟,結果很快被武廟廟祝帶人架著丟出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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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城的文武兩廟,可不是閒雜人等可以鬨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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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被丟出門外後,朝著武廟使勁磕頭,砰砰作響,懇求武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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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祝是一位瘦高老者,站在台階頂上,對少年厲色道:“武廟聖人手持之刀,豈可被凡夫俗子染指?!我念你年少無知,闖廟一事,不與你計較,速速離去,莫要癡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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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一位闖入武廟,想要與聖人借刀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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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磕頭磕得額頭紅腫,已經有了血絲,他抬起頭,滿臉絕望的淚水,沙啞道:“師父為了本郡百姓,一心殺妖除害,如今被困山林迷障之中,命在旦夕!師父將我送出山霧瘴氣後,說隻有跟武廟老爺借了那把長刀,才有機會斬殺那頭禍害一方的凶狠大妖!廟祝老爺,我求你了,這是積德行善之事,武聖老爺不會生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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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嚴老者冷笑道:“武聖爺生不生氣,你說了算?!私自動用一位武廟聖人的兵器,按照大泉律法,你知道是什麼罪刑嗎?!地方官員,縣令就地免職!太守降一品,刺史罰俸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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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傷心欲絕,喃喃道:“地方上有了害人的妖魔,當官的不管也就罷了,如今連武聖老爺也不願意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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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看似疾言厲色,眼神冷漠,實則心中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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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少年郎,世間事哪有如此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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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斂抬了抬眼皮子,瞥了眼站在他身前的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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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剛要抬腳,邵淵然已經大步走出,陳平安便悄然收起了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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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淵然來到那少年身邊,蹲下身問道:“你師父被困在何處,可知妖魔修為大致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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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一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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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淵然伸手扶起了少年,一把抓住他的肩頭,微笑道:“我去救你師父,助他除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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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淵然轉過頭,望向頭戴帷帽的姚近之,歉意道:“姚姑娘,恐怕我去不了小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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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近之輕輕點頭,看不清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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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淵然抓起可驚喜萬分的少年,一掠而走,躍上遠處屋脊,幾次蜻蜓點水,便不見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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挎刀少女姚仙之心生佩服,對邵淵然這位大泉年輕供奉的印象更好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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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先前一直眯著眼看那個姓邵的,她歪著腦袋,怔怔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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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場風波,隨後那趟登山之旅,就沒了太多興致,而且小山確實太小,並無任何出彩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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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背劍的隋右邊站在山頂,仰頭看著天幕,眼神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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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除了有些遺憾此處風景的平平無奇,沒有流露出太多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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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泉山神涉水、水神登山也罷,騎鶴城的少年武廟借刀也好,終究是些不起眼的小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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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伏書院去與太平山宗主彙合,聯手阻截十二境大妖的入海遠遁,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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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君子鐘魁去往太平山山門,也不算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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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大伏書院另外兩位君子、三位賢人和二十多位書院弟子,更南邊一些的那座文淵書院,來到太平山的讀書人數量更多,足足五十多人,可惜隻有一位老邁君子領銜,其餘書院弟子,修為遠遠不如大伏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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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文淵書院的尷尬之處,書院名聲不顯,是桐葉洲四大書院中最不出人才的那個,山上經常有傳言,這文淵書院恐怕要被摘掉七十二書院之一的頭銜。因為這座書院,已經將近百年沒有出現一位新君子,書院正副三位山主,也沒有太多拿得出手的聖賢文章。世人遊曆文淵書院,不是衝著聖賢去的,而是那座藏書無數的文淵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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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魁到了太平山山門,果真依循先生的訓誡,告訴所有大伏書院弟子,聽從太平山道人的安排,不可擅自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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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四方禍事不斷,可是太平山道士無論何種輩分,都沒有任何手忙腳亂,一個個決議,井然有序,一撥撥練氣士下山去往各地圍剿妖魔,有折損有傷亡,戰死之人,多是太平山道士,這讓兩大書院和許多仙家洞府的練氣士,都心生敬意,愈發精誠合作。一場場廝殺間隙,來自各地卻同仇敵愾的眾人,所談最多之人,肯定是扶乩宗那個一舉成名的外門雜役少年,據說已經被扶乩宗宗主收為關門弟子,賜給少年一把曾是宗主他道侶煉化百年的半仙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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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這位少年撞破了那頭十二境大妖的陰謀,不得不提前發難,後果不堪設想,太平山那口鎮壓妖魔的井獄,恐怕就不是逃逸大半,而是全部重見天日,尤其是最底層的幾頭妖魔,道行高深,最低都是元嬰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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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旬內,不斷有潛伏各地的妖魔浮出水麵,大肆禍亂一方,而且這撥妖魔,多是龍門境和金丹境,極難圍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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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山不敢掉以輕心,無論是本門道士還是馳援太平山的同道中人,幾乎傾巢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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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君子鐘魁,選擇留在了太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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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沒有異議,此次行走四方斬妖除魔,就以鐘魁殺敵最多,而且他並非一味護著自家書院弟子,數次下山凶險廝殺,他都主動進入其他山頭門派的練氣士隊伍,所以原本太平山負責住持大局的元嬰地仙,在親自下山之前,對鐘魁笑言,山門就暫時托付給鐘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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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元嬰地仙私底下透露給鐘魁,他們太平山的那位祖師爺,很快就可以返回,說不定還會從藕花福地帶回那位女冠黃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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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魁便大笑說著趕緊回來才好,不用他每天盯著那口井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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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鐘魁每天都會獨自巡查井獄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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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深夜,他剛剛走出井獄,就看到了一位聽說過大名、卻素未蒙麵的……大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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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彆說是他鐘魁一個外人,就算是太平山許多輩分很高的道士,都沒見過就在太平山上修行的這頭大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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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頭背劍白猿,身穿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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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與成人男子等高,隻是境界極高的白猿,卻沒有幻化人形,始終保持著白猿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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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猿雖是名動桐葉洲的大妖,卻也是太平山的鎮山供奉,不提老猿之前的修行歲月,僅是為太平山看護門戶一事,就已經三千年之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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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老猿的歲數,比那太平山那位下山在外、碩果僅存的祖師爺,還要大。井獄的打造,是太平山開山鼻祖的通天大手筆,可在那之後的漫長歲月裡,看押井獄一事,都交給了這位喜好背劍、極少現世的白猿,曆史上寥寥幾次大妖魔頭的逃離,無一例外,都是白猿親手解決,處理得乾乾淨淨,甚至連太平山許多地仙都不曾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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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大亂,正值玉璞境劍修的老猿閉關,試圖打破那仙人境瓶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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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不過閉關三五年,老猿就出關了,難道是知曉了外邊的動靜,不得不提前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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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肅殺,山林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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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猿哪怕隻是站在那邊,便如一座巍峨山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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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魁仍是大泉邊陲客棧的那一襲青衫,問道:“是你,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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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劍白猿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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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以背後升起的劍氣如虹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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