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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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長河依舊從這座小天地外邊,緩緩流淌而過,天幕處兩種天地規矩間的摩擦激蕩,煥發出五彩琉璃的迷人色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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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和劍靈肩並肩坐在城牆廢墟邊緣,雙腿懸在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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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腹部,已經止血,傷口處大致血肉愈合,隻是內裡好似一團亂麻的五臟六腑,依舊能夠疼得讓人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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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飛升境本命仙兵的創傷,哪怕遠遠不算傾力一擊,可即便是從陳平安的腹部一穿而過,後遺症之大,依舊難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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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所有人都站在原地靜止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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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本命飛劍被折斷的那位教習嬤嬤,最為詭異,一直在搖搖晃晃,幅度極小,但是尤為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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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嘉樹被老祖宗打暈過去,交由身邊老管事伸手攙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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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大多數人,臉上都帶著快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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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說,被打斷脊柱的鄭大風,那一口九境武夫養煉而出的純粹真氣,已經徹底消散,真的淪為了一個廢人,不過體魄底子還留下一些,相當於五六境的武夫身軀。鄭大風已經被文聖老爺送往灰塵藥鋪,性命無憂便是了,不過估計就算從病榻上重新站起來,後半輩子都會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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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說,老秀才說這爛攤子由他來收拾,總之絕不會讓陳平安吃虧,那個杜懋吃進去多少,就得吐出來更多,而且事情沒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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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看著這座小天地的天幕穹頂,她突然說道:“我得走了,磨劍一事,不能耽擱片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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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想起一事,輕聲說道:“我有一把可以遮蔽天機的油紙傘,神仙姐姐你拿著吧?按照先前的說法,就連文聖老爺的死對頭都表態了,以後我最少不用再碰上杜懋這種老怪物,隻要不是上五境修士,我都能應付,而且也不會主動招惹,這次老龍城幫著鄭大風,是個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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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嗯了一聲,伸手摸了摸陳平安的腦袋,“也好,你還沒送過我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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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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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理直氣壯道:“是說當年過橋的時候,你籮筐裡那塊斬龍台?那也不是你送的禮物,是我偷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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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道:“神仙姐姐,你想要啥,那把油紙傘不算,我送你其它的,我走了很遠的路,以後還會接著走下去,說不定就能遇上你喜歡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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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側過身,然後身體後仰,笑道:“不怕那位姑娘生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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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容燦爛,“大不了給她打一頓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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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彎曲雙指,在陳平安額頭上輕輕一敲,“少年郎長大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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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也側過身,伸手比劃了一下兩個人的高度,開心道:“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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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陳平安的肩頭,笑問道:“很喜歡那個丫頭?怎麼個喜歡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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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想了想,蒼白臉龐上,微微紅,雙手撐在地上,望向遠方,羞赧輕聲道:“這個我哪裡好意思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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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嘖嘖道:“哎呦哎呦,我可真要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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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依舊眺望遠方,搖頭道:“不會的,神仙姐姐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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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女子笑著站起身,“走,去那藥鋪拿雨傘。對了,地上這具屍體,是杜懋的陽神身外身,可以收起來,好歹是十二境仙人體魄的一副皮囊,能賣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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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瞥了眼地上那個“杜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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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道:“能賣不少錢,甚至可以讓人寄居其中,比如大驪國師崔瀺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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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收入咫尺物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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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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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雖然體內氣府破敗不堪,隻是行動無礙,不過如今要與人交手就算了,估計當下的實力,還不如當初初入三境的武道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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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站起身,低頭看著破爛的金醴法袍,心疼得比肉疼還要厲害。她手中拎著那三塊最早放在咫尺物素白玉牌當中的斬龍台,笑道:“沒事,補得回來,幾袋子金精銅錢而已,說不定還能一鼓作氣提升到半仙兵品秩。楊老頭得給些,那個杜什麼來著的,也得想法子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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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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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步向前,走在這座被打通的城牆大窟窿之中,“彆灰心,大道儘頭還遠著呢,到時候我還是會在你身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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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快步跟上,她抓住陳平安的肩頭,躍出牆洞,在陳平安的指點方向後,掠向老龍城內城的那座灰塵藥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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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老秀才尚未撤掉老龍城的禁製,依舊是萬物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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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藥鋪門外的巷子裡,手持行山杖的裴錢,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因為她耍完自創的瘋魔劍法後,發現趙姓陰神像個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她怎麼喊都不管用,那些黑煙就跟冰錐子似的,她雙手抓住一縷,結果扯都扯不動。最後丟了行山杖,蹲在地上抱頭痛哭,哭完之後瘋了似的跑出小巷,隻是在街巷拐角處停步,因為記起了陳平安的叮囑,於是她就在那裡徘徊不去,最後又蹲在地上,撕心裂肺,喊著又是爹又是師父的,把嗓子喊啞了之後,哭不動了,又啪一下掏出那張符籙貼在額頭上,給自己壯膽,皺著一張哭花了的小臉,就要跨出那一步,去找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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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背後響起一個熟悉的嗓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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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轉過身,看到了對自己笑著的陳平安,既委屈又高興,哭哭笑笑跑向了陳平安,一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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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女子站在陳平安身後,看到這一幕,覺得有趣,挺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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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這個黑炭小閨女眼睛裡的古怪,她的出身和眼界,使得她比誰都更清楚其中的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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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氣象,叫做眼蘊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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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浩然天下的“正統”日月,而是某些洞天福地的日月精粹,可即便如此,九境武夫,或是陸地神仙,仍是都沒辦法承受這份滔天福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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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為何安然無恙,她不感興趣,什麼奇怪之事、神異之人,不曾見過?多到早已麻木了。僅是死在那把老劍條下的,就不計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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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這才見到了那位一襲白衣的高大女子,瞪大眼睛,神色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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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靈笑了笑,對陳平安說道:“如今天下,很少有這麼純粹的武運胚子了,你怎麼不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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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按住裴錢的小腦袋,“以前怕她學了武,不知道輕重,容易闖禍,接下來我就親自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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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開始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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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不自禁,恐怕她當下都不知道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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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靈眯眼道:“看來還不是儒家新找到的普通洞天福地,說不定其中一個,當年還是被我親手斬落人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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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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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靈笑道:“暫時不用了解這些,陳芝麻爛穀子,我想起來就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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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率先轉身,走向藥鋪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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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這才回過神,怯生生躲在陳平安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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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被東海老道人稱呼為梧桐扇的小油紙傘,就斜靠在門口,她彎腰拿起,瞬間撐開,掉出一塊玉牌來,正是太平山祖師堂嫡傳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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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在手中瞥了眼,一把捏為齏粉,“什麼破爛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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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一跺腳,急匆匆道:“我還要還給太平山的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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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靈笑眯眯道:“不早說呀,沒關係,就說是我弄壞的,讓那個什麼太平山來驪珠洞天找我,我賠給他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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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想,前提是他們敢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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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無奈道:“算了,我再寫封信給太平山那位老天君,應該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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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撐著傘,點點頭,“那我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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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到最後隻是笑著點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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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陳平安身前,微微彎腰,以額頭抵著陳平安的額頭,輕聲道:“陳平安,遇見你,是我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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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之後,她便手持油紙傘,化作一道雪白長虹,破開老龍城天幕,破開範峻茂倒地不起的那座雲海,一個懸停後,往北返回驪珠洞天那片斬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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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鋪門口,裴錢扯了扯陳平安的袖子,心驚膽戰道:“這位真是我見過最厲害的神仙姐姐唉,當著她的麵,我連開口拍馬屁都不敢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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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習武之後,不可以目中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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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使勁點頭,突然問道:“她就是那個‘姑娘’吧,那下次見麵,我喊她一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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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剛要跨過門檻,一個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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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恍然道:“是喊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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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趕緊轉過身,捂住這個家夥的嘴巴,瞪眼道:“不許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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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眨了眨眼眸,“嘴上不說,放在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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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黑著臉扯著她的耳朵,裴錢歪著腦袋,墊著腳跟,咿咿呀呀亂叫,給陳平安扯進了藥鋪後邊的院子,這才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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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蹲在地上揉著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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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獨自去了鄭大風的正屋偏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個男人,昏死中,同樣是止住了外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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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比他陳平安淒慘太多了,當初在藕花福地陳平安是以種秋的頂峰拳架和“校大龍”,一舉破境,如今床上這個男人,連整條大龍脊柱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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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搬了條椅子,坐在昏暗的小房間裡,怔怔望著鄭大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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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錢躡手躡腳走到了偏屋門口,看到這一幕後,猶豫了下,輕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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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台階上,雙手托著腮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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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傷心的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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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著也有些傷心,吹著額頭上的那張黃色符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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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籙吹不跑,傷心也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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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長大了,都會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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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浩然天下流淌在寶瓶洲南端的光陰流水,恢複正常,從四麵八方湧入老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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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除了金丹元嬰這些世俗地仙,一般人根本察覺不到這種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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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這些老龍城聰明人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古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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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平安不見了還算正常,本就被那吞劍舟戳穿了腹部,消失在視野中。可是杜懋不見了,以及那個鄭大風也不見了,這可就有點難以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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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遠遠觀戰他們的這邊,也有意外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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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苻家人最緊張,那位除了寶瓶洲眼中的“桐葉洲第一人”之外,老龍城內最無敵的教習嬤嬤,頹然倒地了,而且當場失去了意識,一身鮮血流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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