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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寫一部少年書(2 / 2)

女子最是理解女子心思。

走到山腳了。

陳平安剛想施展縮地法,謝狗眼神熠熠光彩,搓了搓手,突然問道:“陳清流的合道跌境再合道,實在是太好玩了,山主能不能說道說道”

陳平安搖搖頭,“這種事哪怕有所猜測,也是不能亂說的。”

關於陳清流的合道之路,明明斬龍成功,怎麼會跌境,隱藏蹤跡三千載,又是如何重新躋身的十四境。

就連齊廷濟這種劍氣長城的老劍仙,都會倍感好奇。以至於先前在文廟議事過程中,與阿良重逢,都要當麵詢問此事。

大道根腳、籍貫出身晦暗不明、煉劍過程也雲霧繚繞的陳清流,在浩然天下眼中,如彗星般崛起又轉瞬即逝,好像就隻做了兩件事。

斬龍一役。

收了鄭居中當開山弟子。

當時文廟議事殿內,鄭居中就在場,所以阿良就讓齊廷濟自己去問那位白帝城的“懷仙老哥”。

其實雙方關係不熟,阿良曾經大半夜偷摸鳧水那條戳穿了黃河瀑布的大江,一路辛苦狗刨,再一次次鯉魚打挺,過了龍門……

估計是什麼見識都見識過的鄭居中都看不下去了,當時就在龍門之巔,看著那個落湯雞似的邋遢劍客,隨便攀談了幾句。

結果沒過幾天,就有無數山水邸報,說白帝城鄭城主,親自阿良邀請入城手談,有說下了一局棋,幾局的,更有說幾百局的。

當時在文廟裡邊,鄭居中約莫是為尊者諱,當然不願給幾個外人,道破此事真相。尤其是阿良。

鄭居中雖然是公認的魔道第一人,但是有兩件事,讓山巔修士覺得出乎意料,一件事就是念舊,尊師重道。

鐵樹山的郭藕汀,就是一個明證。正是當年鄭居中的登山,讓郭藕汀不得下山。

再就是鄭居中,好像格外容忍那個惹禍精的小師弟柳赤誠。

阿良當年到了劍氣長城,跟齊廷濟一樣的心態,對天下劍術高超、劍道寬闊的同行,都比較感興趣。

可他是老大劍仙的小棉襖啊,差點成了乾兒子的人啊。

董老兒,陳緝齊廷濟這些劍修,不好意思問出口的,或是明知問了也沒有答案便乾脆不問的。

畢竟老大劍仙好像從不說劍氣長城之外的事情。

阿良可不含糊,心中有疑惑,就不恥上問嘛。

在成為老大劍仙的小棉襖之前,阿良第一次過倒懸山,到了劍氣長城,第一件事,就是大搖大擺登上城頭,問那陳清都一事。

有無聽說過浩然天下的劍客阿良

陳清都當時斜眼那踮腳都無法跟陸芝齊平的矮個子劍修,笑嗬嗬回了一句,我知道你爹。

阿良不愧是阿良,大笑不已,以拳擊掌,你老人家這脾氣,對胃口,以後必須罩著我啊。

大概是覺著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緣故,後來喝酒都沒個滋味的阿良,就又開始轉去詢問陳清都,聽沒聽說過人間最得意的白也,浩然三絕之一的劍術裴……

當時陳清都隻是雙手負後,自顧自在城頭踱步。

阿良便屁顛屁顛跟在一旁,說得口乾舌燥,連那自己認得那撥金丹境劍修,都給那位老人家報上名好了。

實在是沒轍了,必須祭出殺手鐧。

論一人圍毆一大群,阿良自認自己是一把好手,高手中的高手,但是那個陳清流,好像更強,沒道理這麼猛!

畢竟是阿良,老大劍仙當時還是給了句話,其實也不算是什麼答案了,那句話讓阿良聽了,受益匪淺,學到了一手絕活。

“反正隻要是練劍的,再強也強不過我,我去費這腦子做什麼,你自個兒琢磨去。”

又走了一段路程,陳平安伸手按住謝狗的頭頂貂帽,笑道:“以後彆這麼衝動了,犯不著。”

白發童子眼珠子急轉,有故事!以隱官老祖的一貫作風,這個故事,不太可能有旖旎胭脂氣,那就是謝狗跟人乾上了

謝狗哈哈笑道:“豪傑快意聖賢苦悶,我輩劍修英雄蓋世!”

寶瓶洲海濱矗立有孤峰,突兀而起,如劍指天幕。

卻是一處沒有靈氣的貧瘠之地,故而曆史上無練氣士在此幽居修煉,山中幾無人跡。

此刻峰頂卻有一個頭發亂糟糟的邋遢道士,光腳背傘。

這位葛道人,自署三百錢道人,彆號淮南。當初文廟封正寶瓶洲五嶽,葛道士曾經現身中嶽掣紫山,與山君府遙遙道賀,真人對麵不相識,便是山君晉青都未能認出道士根腳,卻被識貨的陳清流找到了蛛

絲馬跡。那舊朱熒王朝地界的中嶽掣紫山,祖山疊嶂峰,就曾是老道士的眾多煉丹之地之一。後來選擇晉青作為繼任者的老山君,其實一開始就是給葛仙君當過百年的燒

火道童。老道士外出雲遊之前,與小道童沒說歸期,隻是給後者留下一個未卜先知的預言,疊嶂峰將來會由一位心誠敬香的采石人主之。

之前陳清流拉著老道人,去見了小弟子柳赤誠、徒孫顧璨,介紹為紫清道友。按照光腳道士自己的說法,他跟陳清流可算半個朋友。

老道人愁眉不展,在此等人,去海上遠遊者,正是陳清流,說是讓他稍等片刻,去去就回,當然也可能一去不回,就此彆過,所以道友隻需等半個時辰。

葛道人當然知道陳清流要去做什麼,不是不想勸,隻是挽留不住而已,根本勸不動。

老道士神色惆悵,路上故友紛紛凋零,往往一彆變成訣彆,可憐年年春草還從舊處生。

山巔,光腳老道身邊,還站著兩個八竿子能打一著的兩人,一個沾點親,一個帶點故。那一老一小,新近搬遷來此孤峰山中結茅鑿井,老的,便是葛道人的師弟,驪珠洞天桃葉巷的魏氏老家主魏本源,或者準確說來,就是恢複記憶、前身的道士王

,他跟驪珠洞天本土人氏的盧嶽一樣,都是三山九侯先生的不記名弟子之一。當年驪珠洞天那場變故,落地生根,降為福地,魏本源便離開家鄉,選擇在許氏清風城外一處山坳中隱居煉丹,主要還是為視若親生孫女一般的婢女桃芽,幫她尋求狐國機緣,看看她有無那份福緣,能夠先成為狐國之主,再成為整個狐族的新任主人,果能成事,那麼桃芽未來的十四境,當然不敢說她一定可以合道,至

少是有了一線希望。

可惜不成。桃芽確實在狐國之內,得到了一樁大機緣,照理說就可以按部就班,桃芽在修行路上,會遇到各種機緣,有劫渡劫,有道修道……但是沒過多久,整座狐國竟然

都被拐跑了,歸了家鄉那邊的落魄山。

王對此也無可奈何,書上說好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呢怎麼我來辛苦就山,山反而長腳跑路了

好在王心寬,覺得大概這就是所謂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味強求,著力即差,反而因此失之交臂誤了桃芽丫頭王便與桃芽坦言了自己的心思和謀劃,桃芽丫頭更是心大,非但沒有怨天尤人,反而如釋重負,開心壞了,連連說不打緊,反過來勸慰魏爺爺,說她這輩子如果能當個夢寐以求的陸地神仙,就已經特彆高興了。再多的福緣,自己未必接得住,她膽子小,可不敢跟人打打殺殺,那種莫名其妙就跟誰起了大道之爭,雲詭

波譎,太凶險了,她隻是聽一聽就怕得要死。

葛道人笑問道:“桃芽,就事論事,不提用心的話,真要計較起來,還是落魄山斷了你的大道前程,心中沒有絲毫怨懟”

桃芽一時愕然。

葛道人繼續說道:“打個不是特彆恰當的比方,你在一張賭桌上邊,押小注就有機會贏大的,結果被人將整張賭桌都撤走了。”

桃芽小心翼翼答道:“葛師伯,我不喜歡賭錢。”

看似懵懂單純的桃芽,其實她心中的小算盤打得賊響,估計落魄山都快聽見了。一個家鄉泥瓶巷孤兒,能夠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她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本事,去跟那陳山主掰手腕。她為何要賭上性命,與之為敵何況對方又不是故意針對自

己,撤了一張賭桌,她留在桌上的那點本錢,和碰運氣掙來的賭資,又沒被一並拿走,她大可以見好就收嘛。

兩位道士相視一笑。

王望向遼闊無垠的海麵,輕聲問道:“葛師兄,不會鬨大吧”葛道人說道:“說不準的。陰陽推衍,演算之法,算不著十四境的,會自行繞路。那位道友,孤家寡人一個,光腳不怕穿鞋的。偶爾意氣用事,也可以一力承擔。

王說道:“那位青主道友,不還有個白帝城,有了徒子徒孫是有道脈法統傳下來的。”

葛道人啞然失笑,“青主道友,哪怕鬨翻天了,難道他還需要擔心自己首徒的安危”

王無言以對。

葛道人歎息一聲,“隻求人間道路轉折,不在今日的‘兩陳對峙’。”

事關重大,葛道人甚至與師尊詢問有無破解之法,但是三山九侯先生根本沒有回應這位親傳弟子的心聲。

如果說天下蛟龍,人間一切龍裔、水仙,還有所有修煉水法的煉氣士,都會不同程度被陳清流的劍術壓勝。

再往上推溯些許,就會得出一個更驚人的結論,世間近水之地,就等同於劍修陳清流的道場

若是再大膽假設一番,沉寂三千載,悄然砥礪劍鋒之外,如今光陰長河,之於陳清流,算不算一種廣義上的水域

更何況,能夠將一把本命飛劍刪減名稱,由雙字升格為單字飛劍,再將其打磨至圓滿,這就是如今陳清流的底蘊和底氣所在。

這也是斬龍一役功德圓滿的大道饋贈。三千年前,世間蛟龍無數,海底、陸地江河龍宮越來越多,文廟需要為他們單開一本書才行,蛟龍依舊稟性難移,割地為王,喜好搜集珍寶,滿足一己之私欲,

躺在功勞簿上享福的龍子龍孫們,行事桀驁不馴,不服山水神靈管束,與各路劍仙大動乾戈,興風作浪,生靈塗炭,最終與文廟貌合神離。

已經不知不覺陷入了一種“天厭”的境地。

要知道最早的那些上古劍仙,比如隻說古蜀地界,當初可不是為了尋寶而去,純粹是看不下去了。

看似是道不行乘桴浮於海的陸沉,就曾勸過那幾尊神位最高的古老龍王,你們該收斂該整治了,否則香火就要斷了。

不信。

也可能是積弊深重,沉屙難治,那些經曆過登天一役的龍王們,即便想要有所作為,終究是無力回天。

王憂心忡忡說道:“他們都是劍修,一個是老十四,一個是自身與背景都很過硬的年輕劍仙,對上了,很容易一言不合就撕破臉皮啊。”

他雖然恢複了境界修為和前身記憶,但還是下意識以驪珠洞天本土人氏自居。

而那陳平安,又是家鄉年輕一輩最出類拔萃的人物,王不願意這樣的年輕人,大道受阻,就此黯然失色,泯然眾矣。

與皚皚洲某位大修士,淪為相似境地。

葛道人笑道:“聽口氣,是偏心陳平安更多”

王略有幾分得意神色,笑道:“我跟青主道友又不相熟,見都沒見過。但是當年在小鎮,我可是很早就看好陳平安的人,說不定能算最早,之一”

葛道人點頭笑道:“陳山主見著了素未蒙麵的貧道,至多出於禮數,喊一聲前輩,或是葛仙君,與你重逢,卻要真心實意喊你一聲魏爺爺。”

小鎮外邊的那片神仙墳,如今地契,還在魏家手上。

大驪宋氏哪怕在一國即一洲的王朝巔峰,也沒有在這件事上為難桃葉巷魏氏,讓後者交割地契,強買強賣。

隻因為驪珠洞天困龍之法的具體布局,都出自前身王之手,故而神仙墳地界,便是後身魏本源該得的報酬。

當時是師尊降下了一道法旨,讓他去接引師弟,桃葉巷的那個魏本源,一個千不該萬不該、最不該與鄒子論道陰陽五行的道士。

其實前身王,並非親傳,隻是三山九侯先生的不記名弟子。

而這恰好就是王的心結所在,他太想要證明自己了,已有嫡傳之資。

謝狗瞧不太起如今世道上的道士們,她覺得如今的煉氣士,求道之心不夠堅韌。

也不儘然,總有例外。因為先前葛師兄道破了天機,王埋怨道:“於真人是怎麼想的,為何非要讓陳平安趟渾水。一輩子沒為錢字發過愁的大財主,借了點錢而已,心裡就不痛快了

葛道人調侃道:“師弟這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了,你借那麼多的錢出去試試看”

王大聲笑道:“我要有幾百上千顆金精銅錢,早借了。”

葛道人問道:“師弟你有”

王說道:“我沒有,才如此說嘛,白撿個便宜。”葛道人伸出一隻手,“巧了,我手邊恰好有五百顆金精銅錢。我先借給你,你再借給陳平安,我們先談好利息,你再跟陳平安算利息是虧是賺,我們師兄弟,各

憑本事”

王將師兄的胳膊使勁推回去,結果推不動,僵持不下。

葛道人微笑道:“真武山那邊,已經有所表示了。師弟你這個最早看出陳山主大道可期的同鄉長輩,就不意思意思”

王苦笑道:“不如敬而遠之。”

葛道人收回手,“那就折中,魏氏可以將那片神仙墳,可以歸還大驪宋氏了。”

王點頭道:“師弟馬上書信一封,寄往桃葉巷祖宅。”

葛道人自言自語道:“陳清流與落魄山親近,是事實。”

否則他也不會跟陳靈均喝那麼多頓酒。

青衣小童這條黃庭國境內的禦江水蛇,如今走瀆成功的元嬰境水蛟,落魄山的供奉,那本路人集的空白首頁,都不敢寫名字。

如果算上陳清流最早依附的目盲道士賈晟,再加上北俱蘆洲那兩位,車夫白忙,儒生陳濁流,都可以湊一桌了。

他們全是陳靈均在自家江湖中,相逢莫逆的至交好友。

葛道人每每想起此事,設想這種場景,都覺得……無語。

大海之上,青光乍現。

葛道人道心一震,深呼吸一口氣。

知道輕重利害的王更是緊張萬分。

陳清流轉瞬間來到山巔,抖了抖袖子,打趣笑道:“你們倆道士,就這麼憂心紅塵事”

葛道人問道:“見著陳山主了”

陳清流點頭道:“見著了。”

王問道:“怎麼說!”

陳清流笑眯眯反問道:“如果沒記錯,我與葛仙君是半生不熟夾生飯的關係,跟魏道友很熟是我貴人多忘事了”

王笑了笑,與這位道號青主的劍修,抱拳致歉。

陳清流點點頭,“道行低,氣量大,與鄒子剛好相反。”

王滿臉尷尬,可不敢接這個話頭。

葛道人說道:“青主道友就彆賣關子了。”

陳清流伸手拂了拂袖子,似有劍氣殘留,電光交織,呲呲作響,看得葛道人眼皮子打顫。

陳清流說道:“不管怎麼說,我既然欠了齊先生一個天大的人情,就得賣他小師弟一個同樣天大的麵子。”

當年第一個勘破“賈晟”的人,就是讀書人齊靜春。

齊靜春還主動請出陳清流真身,雙方相談甚歡,喝了頓酒。後來因為齊靜春攬事,承擔了驪珠洞天積攢三千年之久的全部因果,和所有的天道反撲。當時王朱尚未恢複真龍身份,這就等於是齊靜春幫忙接下了一劍,讓當

時還是飛升境的陳清流,去扛那真龍氣運氣勢洶洶滾滾而至的反噬一劍。陳清流一向不喜歡欠人什麼,所以肯定是要還的。

先前在東海水府,那個頂聰明的年輕人,還知道不是與老秀才和禮聖搬救兵,而是請出了那位沒有喊齊師兄的齊先生,齊靜春。

這就讓陳清流不得不提早償還人情了。

陳清流笑道:“放心,一個泥瓶巷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可憐蟲,能夠成為今天暴得大名的陳山主,自有其理由。”

葛道人沉吟不語。

王仍是忍不住開口道:“陳山主喊來了文聖”

葛道人搖搖頭,想得太簡單了。

與師弟王不一樣,葛道人一直留心天幕,不是等於玄的身影,而是……禮聖!

陳清流放聲笑道:“喊來了老秀才,就攔得住了以人和的路數,躋身的十四境,合道扶搖、寶瓶、桐葉三洲而已。”

王咂舌不已。

陳清流淡然道:“當我決心遞劍,什麼麵子不麵子的,可擋不住。”

在海中,在那水府,老秀才就算親臨,還真攔不住陳清流遞劍斬頭顱,所以當時陳清都才會建議陳平安要一並喊來禮聖。

禮聖如果願意從天外返回浩然,陳清都暫時殺不得王朱。

但是接下來,你們中土文廟,就千日防賊好了。

禮聖打架本事大,陳清流肯定承認,但要說就能將自己拘押去功德林,依舊做不到。

除非禮聖先肯將王朱的真龍身份剝去,陳清流不管是跌境,還是去功德林吃牢飯,都認栽。

問題在於禮聖,做不出這等勾當。所以如果那個年輕人,自恃靠山多,一個仙人境劍修,膽敢不知輕重,身處險境而不自知,真以為單憑一己之力,撂幾句狠話,就可以攔阻真惹惱了陳清流,那

就先斬真龍王朱,連陳平安都一並宰了。

要說那小子的保命之法,肯定有幾手壓箱底手段。

淪為一頭鬼物好了。

可惜如今鬼道,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欲想憑此合道十四境,注定已成奢望。

對不住,十四境劍修之外,我還收了個好徒弟。

我這個當師父的,從來不知道鄭懷仙到底想要做什麼。更不確定他會不會摻和此事。

問題在於,你們文廟,就可以確定鄭居中的真正心思啦

那就都彆賭。

葛道人瞥了眼袖子上邊的劍氣,好奇問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陳清流笑道:“無緣無故蹦出個貂帽少女,她說要親眼見識一下我的劍術,配不配得上十四境。”

葛道人問道:“是那飛升境圓滿的白景”

陳清流點頭道:“是她。”

這場問劍,點到即止,不傷和氣。

主要是白景行事古怪,好像故意挨了一劍。

葛道人心中了然。

這就說得通了,十分合情合理。

“小陌”,至多就是找小夫子問劍一場。

而白景,那是一個敢偷摸著往遠古書生車隊頭頂,砸下一片劍術如滂沱大雨的主兒。

葛道人問道:“她劍術如何”

陳清流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想法。

葛道人隻是耐心靜待下文,好像非要陳清流給出一個中肯評價。

比如當世數座天下,有無與她劍術高度、殺力大小相近的劍修

同樣是不被師尊記名的那個師弟盧嶽,如今的飛升境劍修白裳,比之如何,差距還有多大

或是白景近期有無合道的跡象,在大年份、好年景的接下來這百年之內,她有無合道的機會

陳清流有點答非所問,“這才是劍修。”

劍修白景,是他心目中純粹劍修該有的樣子。

葛道人說道:“貧道準備去一趟西方佛國,青主道友有無興趣結伴同遊”

陳清流想了想,點頭道:“是可以去那邊看看。”

王心情複雜。

已經忘記了,不知是誰給過一個稀奇古怪、深邃難解的評價。

人間劍修就是殉道者。

王壓下心頭怪異感覺,問道:“青主道友,你是一位老十四境修士,如何看待新十四”

陳清流笑道:“怎麼看看都不看。”

王再次無言以對。葛道人倒是知道其中緣由,並非陳清流過於自視清高了,一來老資曆的十四境,能夠積攢道力,拓寬道路,讓一條所謂的獨木橋,變得無比寬廣,境界底蘊更深,尤其是像陳清流這種,更是可以借助斬龍一役的成果,砥礪劍鋒,百尺竿頭更進一大步。再者恩澤於那場磅礴大雨的新十四境們,不是被外力推了一把,便是被人拽了一下,或是更下一等的,走了某些旁門左道的捷徑,到底不如老瞎子、陳清流他們的自辟道路,等同於自造天命,強行撞門而入,單憑一己之力合道天

地,從此天高地闊,大自由。

陳清流雙手負後,神色淡然。

不知者謂我狂,知我者謂我狷介。

何謂真正自由,我隻與我低頭。

――――

注,章《一隻籠中雀》

注,章《將來之事》

注,章《備戰》

注,章《人間半部書》注,章《桃葉》(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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