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淵一行往熱鬨處去了,好不容易擠過去才發現,原來是有人起了爭執。
起爭執的兩夥人,一路是來自廣東的商旅,一路是來自海外的夷人,爭論起因是一方指責另一方插隊。
當下這世道沒有監控,完全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最終五城兵馬司的人把兩邊都帶走了。
這些年開海之後,大明與西洋商人來往密切,所以看見洋人在當下不算太稀奇。
而馮淵一行皆來自金陵,此地為海貿最繁盛之地,他們就更加見怪不怪了。
這時有人說道“自打海禁廢除,這些西夷隨意往來大明,生出不少事端來……著實可恨!”
作為傳統士大夫,對洋人的態度自然不好,所以這話引來了很多人附和。
見馮淵沒開口,宋子瑜方問道“馮兄,此事你怎麼看?”
思索一番後,馮淵答道“西夷不知禮數,然其國力強盛,疆域廣闊……不可小覷!”
宋子瑜點了點頭,笑著說道“看馮兄這語氣,對西夷之事定是知曉甚多!”
“當今聖上對西夷格外重視,尤其對其科學算學推崇備至,所以就多涉獵了些!”
本身馮淵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但在“投其所好”的過程中,對西方了解得多之後,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些人強大,決不可隨意輕視為化外蠻夷。
想到這裡,馮淵便問宋子瑜道“不知宋兄,對西夷是何觀感?”
“這些人麼,確實有些本事,但終究是螢火之光,豈能與我大明爭輝!”
拱手以示敬意,宋子瑜接著說道“而今聖上禦極,天下大定內外歸心,自是無懼任何外敵!”
馮淵點了點頭,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而此時在乾清宮內,朱景洪正在接見大臣,現任左都禦史姚宏昌。
此君也已六十五了,今年冬天生了一場大病,如今都還未恢複元氣,所以此時看起來很是虛弱。
這位已屬老臣,關鍵是為官比較清廉,在都禦史的位置上做了不少實事,所以朱景洪對其格外禮遇,命人給他搬了凳子。
在乾清宮覲見有座,即便內閣大臣都沒這待遇,這便讓姚老頭兒很是感動。
所以在談正事之前,姚宏昌光是叩謝恩典,就來來回回折騰了一會兒。
他今天來的正事,其實是想要告老歸鄉。
一方麵是姚宏昌老了,存有葉落歸根的念頭,另一方麵則是識時務,主動挪地方給王培安騰位置。
姚宏昌的請求,朱景洪打算象征性的留一下,然而前者是一球再求。
“唉,愛卿既去意已決,朕也就不再強人所難了!”朱景洪歎息道。
“微臣叩謝陛下恩典!”姚宏昌再拜。
“起來起來,不必多禮!”
“謝陛下!”
皇帝同意了致仕請求,姚宏昌心裡石頭落下,這讓他長舒了一口氣。
君臣二人又聊了一陣,姚宏昌方告辭退出,然後他便返回了督察院,並直接去找了王培安。
“總憲大人,您有事?”
對老前輩和上司,王培安還是很尊敬,見其進門立刻起身相迎,同時親自倒了茶遞上。
坐到客位,姚宏昌平靜說道“來看看你,也給你說幾句話!”
看出了他今日前來不簡單,王培安便打起了精神,坐在了上司對麵位置。
“還請大人指教!”
“你有操守,且知進退,能力也強,是忠臣能臣,我不及你啊!”說到最後,姚宏昌已帶有感慨。
“大人過譽了,卑職做事隻求無愧於心,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知道王培安是怎樣一個人,姚宏昌便把客套話收了起來,接著說道“方才我覲見聖上,祈求辭官回鄉,聖上百般挽留後,最終準了我之請!”
聽到這話,王培安大感意外,但還是聽姚宏昌繼續往下說。
“都禦史的位置可不好坐,我知道你是個知進退的人,可你坐到這位置終是要與人為敵,往後還得更加謹慎才是!”
王培安這樣的人很難得,所以姚宏昌才會多嘮叨幾句,道出這些肺腑之言來。
這邊新舊已在進行交接,而忙完下午各項事務的朱景洪,則在官宦侍奉下開始更衣。
今日大明門與民同樂,他將著十二章十二團龍袞服,此刻耗費十來分鐘已基本穿戴完畢。
在老皇帝過世後,朱景洪作為小兒子,便也開始蓄上胡須,如今也算有模有樣了,看起來比以往成熟穩重了許多。
當惜春托舉著翼善冠過來,要給朱景洪戴上時,後者卻直接擺了擺手。
“不必了,還有一會兒,晚些再戴吧!”
“是!”惜春答道,然後便很懂事的退下了。
“陛下,皇後娘娘派人來傳了話,說是請陛下去坤寧宮用晚膳,其他娘娘們也都在!”餘海上前稟告。
“嗯!”朱景洪應了一句。
且說坤寧宮這邊,一眾妃嬪全都到了,也包括她們各自的孩子。
女人們在殿內各自說著話,而孩子們則是你來我往追逐,這讓坤寧宮顯得很是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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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坐在東側廳內,在她左右是黛玉、楊靜婷、湘雲和可卿,其他人則是在正廳內說話。
可卿早就歸服於寶釵,黛玉和湘雲更是寶釵鐵杆,所以此時的楊靜婷很知趣,基本都是順著眾人說話。
其實自打受封之後,楊靜婷就一直很識趣,行事低調對皇後態度恭順,日子倒也過得平穩。
此刻她們幾人所聊之內容,主要是各自家中的事情,因是寶釵和黛玉為主導,所以具體說的是海貿之事。
大明取消海禁之後,不隻是貿易繁榮商稅激增,對大明的改變作用在很多地方。
薛家和林家如今都在海貿上發力,而且都是領著皇命去做生意,便在時代浪潮中先一步吃到了紅利。
寶釵和黛玉聊得深入,湘雲聽得津津有味,遇著不懂之處便多問幾句。
她隻是覺得有意思,史家作為武勳並未摻和這些事,所以她也隻能是聽個樂子。
可卿就更彆說了,她如今隻想安穩過日子,對雜事一概都不關心。
至於楊靜婷,她也深度參與了談話,隻因楊家如今在轉型,打算也在海貿中分一杯羹,許多事情都求到了她這裡。
眾人正聊熱鬨,外麵傳來了皇帝駕到的聲音,於是殿內眾人都迎了出去。
因是提前通報,所以眾人在坤寧門處排班站好時,朱景洪一行方來到宮門外。
眾人自是行了大禮,隻有寶釵因懷孕身體不方便,所以隻是屈膝行禮。
“爹……”
“爹爹……”
當朱景洪說了免禮後,沒等妃嬪們上前來招呼,這些皇子皇女們就已湧了過來,將朱景洪給團團圍住了。
即便此時身著袞服,彎腰做事不太方便,朱景洪還是抱了兩個小女兒,同時把目光掃向了嫡長子朱慕楨。
“老大,這些天可用功讀書了?”
朱慕楨已經七歲了,此刻跟個小大人一樣,一本正經答道“自然是用功了,翰林院的先生還誇了我!”
“嗯,老二……你呢?”
朱景洪口中的老二,便是楊靜婷所出之子朱慕梧,如今也已經快六歲了。
五歲的孩子雖小,但也被朱景洪送去上學了,隻因他知道這小子鬨騰,讀書也可以磨磨性子。
“兒子在用功了,先生交代的課業,全都……全都做完了!”
“嗯!
說話之間,朱景洪已走進了宮門,然後又依次問了兩個年長些的女兒,分彆是由英蓮和可卿所出。
至於他懷裡抱著的兩個小女兒,則分彆由其其格和湘雲所出,而其最小的女兒是由諾敏所出,如今還不會走路由奶媽帶著。
孩子們把朱景洪霸占了,一眾妃嬪們隻能按捺住神通,想著一會兒該說什麼話,該怎樣才能討得皇帝高興。
探春雖跟了朱景洪,而且被臨幸過多次,可到現在肚子還沒反應。
探春有生娃焦慮,迎春則是完全不同,她是真的把心態放平了,所以是該吃吃該喝喝,該侍寢則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