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什麼車?”王曠也看向王敦。
“啊,這不是嘛,京城裡人心惶惶,都想請假回家或者上書外調,大兄為了穩定人心,就把自己的那輛車給賣掉了,表示固守洛陽之決心。然後我和大兄打賭嘛,大兄說你不避艱險,為國請戰,必定會請纓。我說你不會,這不就輸給大兄一輛車嘛。”王敦的臉上倒是也沒有看出什麼不悅來,畢竟能把襄城公主嫁妝都散給親戚的人,不會在乎一輛車的得失。
“處仲,你這算作弊吧?早早等在門口,就為了勸世弘不要去壺關。要加罰哦?”
“是是,大兄說怎麼罰就怎麼罰。”
“嗯,這樣吧,就罰你去尚書台上一天班,你這個中書監到了洛陽以後,天天在我的府上,一天班都不上,告狀的折子都快把我淹了。”
“是,不過大兄,我是真的不想看見潘陽仲那個小人得誌的嘴臉。我怕我忍不住捶他一頓,到時候隻怕還要大兄去與東海王說和。”王敦一招以退為進,把皮球又踢回給了王衍。
王衍擺了擺手,“算了吧,告狀就告狀吧,虱子多了,也就無所謂了。你可彆再給我惹禍了,王爺審問何綏的時候,就查到了有人給他提前的通風報信,說什麼矜豪不已,不辭官就死到臨頭了。”
“啊?那查出什麼來了嗎?”王敦不免有些擔心,山簡這邊實在是好朋友,必須要幫忙,但何綏那邊就是個何曾老大人的人情而已,要是因為他的事情,牽扯到自己的仕途,那就得不償失了。
“倒是都查出來了,但是王尼這個人夠義氣,不但沒把你供出來,還頂了東海王一頓,說他家的東西都是東海王府中的人搶走的,是東海王欠他的,得賠給他。東海王又正好需要一個機會來展示他的仁德,就賜了他一些財物,還下令不許追究此事。”
“哦,那我就放心了,這裡麵怕也還是東海王看著大兄的麵子,才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吧?”王敦擦著腦門上的冷汗,真是伴君如伴虎,這洛陽城真不是人住的地方,也得想辦法趕緊的撤。
“或許有這方麵考量吧,也是今後守備洛陽還要倚重處仲你的判斷和調度。”王衍又拍了拍王敦的肩膀,表示有重任在肩,你暫時還是不要想著外調遠遁了。
“大兄,這個壺關,世弘不能去啊,這是個死局。我悄悄的潛到壺關去看過。要守壺關,就得先把冀州的石勒打退回襄國,奪回鄴城。不然的話,添多少兵進去,都是送死。那裡可是長平之戰的故地,劉淵劉聰又熟讀兵法,他們隻要照著殺神白起的藥方子原樣給世弘來一下子,那世弘就成了趙括了。”
所謂誰的兄弟誰心疼,王敦平日裡連個班都懶得上,誰是將軍誰又封侯了,王敦這個中書監連知道都懶得知道。
“這……”王衍卻在兩難,如果不派自己人去壺關,那就沒人信服他有堅守洛陽的決心,如果要是派世弘去,那麼說不定真就是兵敗身死。
“大兄,我已做好赴死的準備了。你和處仲兄不要再勸了。”王曠的直接表態,避免了王衍的左右為難。
“好,我派宿將施融,曹超作為你的副手,你領三萬人,趕往壺關,保住這條洛陽到晉陽的生命線。”王衍最終還是下了決心。
王敦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王衍去處理洛陽城中的其他事情,王敦又陪著王曠出府。
“世弘啊,我知道我這次是勸不住你了。你有什麼話留給羲之沒有,我給你帶回去吧。”王敦的眼裡含著淚水,知道兄弟這一去就是永彆。
“以後,弟的闔家老小,就托付給兄長了。”王曠行了一個大禮,王敦安然受之。“哎,你勸大家渡江,你卻要執意北上。君子哉,君子有所不為,有所必為。作為兄長,我沒什麼能再勸你的了。”王敦扭過身去,用手帕擦拭淚水,這個兄弟是他從小帶大的,脾氣秉性又最和他投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的親弟弟,怕是和王含的關係,都沒有和他的好。
整兵數日之後,王曠領著三萬人來救壺關,走到半路就聽說並州刺史劉琨也帶兵去救壺關,被劉聰擊敗,又退保晉陽。
副將施融看看曹超又看看前麵的王曠,“大人,我們這受人排擠,才接了這送死的差事,您不應該啊?”
“說什麼哪?仗還沒有打,勝負未知,說這種喪氣話,士卒們怎麼看。”
“大人,要不了我們向西去長安,投奔南陽王司馬模吧,末將和他有些交情。”
“施將軍,這話我當沒聽見。”
“大人沒聽說嗎?洛陽和長安附近的馬蘭山也有人造反了,叫什麼劉芒蕩,還自稱皇帝,這個爛攤子已經沒有救,大人何必一意孤行哪?”
“施將軍,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的,如果我們不去,那麼並州留守的刺史劉越石,又是為誰堅守城池哪?既然朝廷不管並州死活,那麼他大可攜城而降,劉賊那邊可是許給了他大司空,異姓王的名頭。”
“大人,末將未曾考慮那麼長遠,隻是洛陽城中各種名號的大將軍都在家中宴飲,大人千裡勤王,還要被推出來,末將為大人的忠心不值。莫不如就此反了,據壺關,也可和劉淵討些好處。”
“施將軍,忠誠,從來都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七月,王曠等至壺關,與劉聰戰,石勒斷起糧道,上黨太守龐淳作壁上觀,王曠孤軍奮戰,然寡不敵眾,王曠死,屍首與士卒混在一起,無法辨認。
戰後,上黨太守龐淳舉上黨全郡,降劉聰,劉聰一戰成名,而劉淵的地盤也終於連在了一起,並州刺史劉琨徹底的陷入了孤軍奮戰的境地。
匈奴的號角吹得洛陽都聽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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