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魂關是西疆第一雄關,抵禦驃月王朝頭號鐵閘,即是關,也是城,城關不設刺史,鎮月將軍一人獨攬軍政大權,平時操練士卒,遇到百姓之間糾紛,升堂當起了青天大老爺,實實在在的土皇帝。
交接入冊,按照大寧律法,李桃歌要麼充當力役,要麼進入配隸軍,有才能者可變為軍匠,三者中力役最苦,配隸軍次之,軍匠也好不到哪去,餉銀最少,乾活最多,吃得最差,天天看人家臉色行事,反正都是受人欺淩的低賤身份。
李桃歌被關在了四處漏風的牛棚,寒風不要命往體內澆灌,好在有卜屠玉相贈的皮襖,不至於凍死,交差後的周典沒急著走,專門回來探望,見到李桃歌凍的蜷縮一團,無精打采的模樣,蹲下來說道:“我走了。”
攜手同行三千裡,又數次相救,李桃歌早已將他視為恩人,揚起一張笑臉,哆哆嗦嗦說道:“周大人,一路保重。”
周典脫下棉袍,蓋到他的身上,察覺李桃歌有推搡跡象,輕聲道:“彆拒絕,我有銀子,隨時能買,你要是不穿,極有可能在夜裡暴斃。”
李桃歌隻覺得心裡和身體都暖和幾分,誠懇說了聲謝謝。
周典壓低聲音說道:“我沒有對邊軍提及你來自相府,這裡山高皇帝遠,殺個人和宰隻豬一樣便宜,萬一有李家的仇人,憑借你的身手,很難躲過刺殺。不如隱姓埋名,在軍中低調行事,相信李大人和蕭大人,不會坐視不管。”
“好。”
李桃歌笑道:“周大人,你說我習武的資質咋樣,幾年能趕上你?”
周典搓了搓手,這問題比刺殺太白士都難。
李桃歌的資質,根本不是習武胚子,四肢修長而乏力,氣血跟六七十的老頭子一樣疲軟,又錯過了最佳時期,想要抵達靈樞境,除非有逆天丹藥和名師培養。
殊不知,李桃歌的精氣神一蹶不振,是兩次強開觀天術的弊病。
“資質平平,十年或許可達璿丹境。”周典不善於說謊,隻是沒把結果說的那麼慘。
“十年才璿丹啊?”
李桃歌苦著臉說道:“若想到靈樞境,豈不是遙遙無期。”
“有誌者事竟成,多年前大周王朝有位王爺,花甲之年,一朝悟道,擠入十大謫仙人之巔,隻要你勤學苦練,早晚會有出人頭地那天。”周典寬慰道。
“好。”
李桃歌燦然一笑,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張,遞給周典,“周大人,在固州養病的時候,我寫了一封信,回去之後,你交給羅總管,以免你們之間產生誤會。”
周典愣住。
按理說,相府以一家老小要挾,逼迫自己護送李桃歌到西疆,肯定會對李家人心懷怨恨,但相處這麼久下來,對慈悲心善的少年生不出一丁點恨意。
接過信箋,似乎是害怕收信人看不懂,字跡比起奏折都要工整,信中再三強調,周典一路照拂有加,已將自己送到鎮魂關,懇求李白垚和羅禮切勿為難他的家人。
周典將信揣入懷中,站起身,大步走出牛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