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垚儘量使聲音放緩,說道:“咱們大寧重文輕武,是你爺爺豎的根基,戰功立的再多,也要聽命於三省六部,換言之,武將是沒有出路的,趁著年紀還小,不如改換文臣路線,有舍才有得。”
李桃歌憤然起身,斬釘截鐵道:“我不改!宣節校尉是我和死去兄弟們的功績,誰都彆想奪走!”
李白垚平和道:“我很體諒你的心境,可你也要體諒為父的一片苦心,宣節校尉,在城裡多如牛毛,安不下了,二十年前的校尉都賦閒在家,根本沒有空閒職位,隻能領取微薄的俸祿混天度日,你討來這官職有何用?國子監是康莊大道,日後坦途必經此路,京城哪位貴人不是從國子監出來的?你目光短淺,也不為以後著想!”
李桃歌激動說道:“該是我的,就是我的,我不去國子監,隻想討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即便是回鎮魂關繼續當一名邊軍,我也認了!”
“荒唐!”
李白垚微怒道:“滿口胡言亂語,腦後儘是反骨,事關前程,為父能害你不成?!”
李桃歌抱起酒壺,大口飲完,譏笑道:“三千裡流途,是我自己熬過來的,鎮魂關守城,是我和兄弟們浴血奮戰挺過來的,那些時候,您在哪裡?”
李白垚眯起眸子道:“這麼說來,你是在恨我了?”
李桃歌輕飄飄說道:“談不上恨,隻不過心裡不舒服而已,這些年來,您沒把我當過兒子對待,對吧?”
借助酒意,終於將攢在肚子裡的話傾瀉而出。
李白垚深吸一口氣,悠悠說道:“三千裡路途,沒有周典照顧,你能走的到西疆嗎?白河之上,沒有墨川姑娘施予援手,你能逃得過第五樓刺殺?沒有我的一紙令下,張燕雲為何放棄唾手可得的周國防線,從北疆直奔鎮魂關?沒有我的書信,她為何遠赴西疆……算了,既然你已認定我這老爹對你薄情,多說無益。”
李桃歌再次呆住。
白河之上那名蒙麵女子出手,他大概能猜得到是老爹派人保護,可張燕雲奔襲幾千裡,竟然也是他的授意?聽弦外之音,似乎還有難言之隱,那個她,又是誰?
李桃歌正要詢問,外麵傳來一道溫暖如春的女人低吟,“老爺,時候不早了,該回去歇息了。”
李桃歌自然認得這聲音,相府的女主人,許氏。
“知道了。”
李白垚衝門外答應一聲,對兒子繼續說道:“想要功勞,我不攔你,胸懷大誌,這是好事,不過要先從國子監走出來再說,否則一切都免談。”
甩下一摞話,李白垚負手走出屋子。
李白垚望著燭火搖曳,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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