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桃歌想要攔住複州兵,眾將各自心中一沉。
兵書記載著無數以弱勝強先例,三萬打七萬,實力沒那麼懸殊,似乎有一戰之力,可對手以凶猛著稱的複州死士,傳聞善戰在西軍中數一數二,誰都沒和他們交鋒過,自然不知底細,唯一優勢在於敵明我暗,如果兵法運用得當,大勝而歸,也並非異想天開。
鹿懷夫和賀舉山都沒打過萬人以上戰役,腦袋一陣頭大,周典在北策軍擔任過都統,最多領兵五百,同樣無法勝任主帥,南宮獻殺人在行,行軍打仗兩眼一抹黑,崔九是催城悍將,將才而非帥才,世子蘿梟更彆提,隻在草原逍遙,從來沒領兵打過仗。
這夥人湊到一起,實在推舉不出一名可以領兵布陣的人物。
李桃歌的兵法造詣,僅限於國子監裡學來的名言名句,譬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將軍之事,靜以幽,正以治。”
這些兵法先賢道出的心法,乃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總論,裡麵可沒提到三萬打七萬的具體部署,李桃歌翻遍畢生所學,腦子都快炸鍋了,依舊毫無頭緒。
賀舉山提議道:“要不然等宮子齊率大軍趕到後,咱們再動手?”
鹿懷夫附和道:“宮子齊手中攥有大軍十五萬,再有咱們在旁邊幫襯,吞掉這七萬人小菜一碟,還是等等為妙。”
李桃歌沉聲道:“一來一回,至少四個時辰,來不及了,若是讓這七萬人進入虎口關,以後隻能在碎葉城相見。我親自去過郭熙老巢,那裡城牆又寬又高,建有三層翁城,比起複州難打數倍,這七萬人如果進入碎葉城死守,幾十萬大軍都奈何不得,要打就得趁現在,否則後患無窮。”
打,沒問題,誰都不是怕死的孬種,問題是咋打?難道一股腦衝過去,各打各的?
軍情如火,誰都不敢吱聲。
李桃歌在南宮獻後背勾勒出沙盤,指尖來回劃動,沉默良久,眼眸亮起,依次發號施令,“周典,你率兩千人,等到複州兵馬全部出動,去把城池占了,控製城門,收起吊橋,免得他們打草驚蛇後返回巢穴。”
周典抱拳道:“喏!”
李桃歌再次說道:“鹿將軍,賀將軍,你們職責最重,需要在中間將七萬人攔腰斬斷,避免他們首尾呼應,切記,將他們衝至潰散後,迅速合兵一處,構成一道鐵橋,豎起保寧軍大旗,使他們軍心不穩。”
“世子殿下,你的八千狼騎是主力,負責在最前方以弓矢遠射,殺不殺敵無所謂,就是不許複州死士進入虎口關,同樣不與對方近戰廝殺,遠遠吊著即可。”
“崔將軍,你的三千先登營守在外圍,狼騎和鹿賀將軍若是頂不住,你要火速馳援。”
眾將依次答了聲諾,就連不可一世的蘿梟都點了點頭。
李桃歌一本正經說道:“咱們以拖為主,賠本買賣不乾,等到保寧援軍到來,大事可定,若是複州兵確實驍勇難纏,後退便是,能拖住多少算多少,彆把命丟在這裡。”
大家起初是對他的出身恭敬,後來親眼目睹少年平崗城斬將,如今徒手憾風龍,越來越對他心服口服,當聽到軍令中都飽含關切,大家心底都湧起一股熱乎勁,各自領命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