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勢如破竹,北庭卻屢屢受挫。
北策軍,東庭府兵,草原狼騎,幾十萬大軍交織成的彌天大網,接連遭到慘敗,隻抓到幾股貪狼軍,加起來不過千人,己方遭遇伏擊,暗箭,火攻,損失三萬有餘。
麵對疾如風掠如火的貪狼軍,大軍疲於應付,更要命的是一股修行者組成的夜騎,繞後劫了糧草,拚著遭到大軍圍殺的結局,將幾萬石糧食一半焚燒,一半倒入湖中。
至此,北線軍心潰散。
沒過幾天,大周使節到訪永寧城。
鳳閣。
李白垚望著案牘堆積如山的奏報,神色充滿哀寂。
自從上任尚書右仆射和中書令以來,每日睡眠不過兩個時辰,殫精竭慮處理國事,可沒想到,金山銀山堆出來的幾十萬大軍,居然趕不走強敵,煞費苦心籌集來的糧草,竟然被敵軍輕易毀掉。
急火攻心,一夜霜滿頭。
阮曄捧來兩江進貢的香茗,緩緩繞到李白垚身後,將茶碗放於麵前,輕聲道:“李相,喝些茶,祛祛心火。”
李白垚嗯了一聲,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往日清冽甘甜的名茶,入口儘是苦澀。李白垚自幼博聞強記,略通醫術,當這貢茶泛起苦澀,清楚不是兩江官員送來的茶不好,而是自己身體出了狀況。
心苦,滲入五臟六腑,胃肝不適,從而導致口苦。
阮曄彎腰說道:“李相,江南士族籌集來的錢糧,於月底抵達京城,如今西北都在用兵,該如何分配?”
“辛苦你了,江南士族肯出錢出糧,阮老爺子功不可沒,等邊疆安穩下來,再酌情論功行賞。”
李白垚先是確定阮家功績,然後歎了一口氣,“北線糧草損失七七八八,再不運糧過去,軍中恐生嘩變,將八成的糧食運到北庭吧,安西那裡,有保寧都護府幫襯,餓也餓不出人命,運過去一成即可。”
阮曄遲疑片刻,說道:“李相,大周使節正在和鴻臚寺少卿於大人交涉,北庭的仗,或許打不了多久,不如先緊著安西,將複州七萬人馬收入麾下,正是用糧之際,多給他們錢糧,才能早一日平定郭熙之亂,依下官看來,七成運往安西,兩成運往北庭,沒幾日就要秋收了,誰也餓不著。”
李白垚泛起一抹苦澀笑容,“我這當爹的,把錢糧都撥給兒子,朝廷上下該怎麼看?”
阮曄添好茶水,笑道:“公子武功蓋世,借來草原八千鐵騎,平崗城單槍匹馬斬殺大將曹恕,聽聞為了救下幾千將士,徒手撼風龍,後又舌燦蓮花,說服莫奚官和七萬複州死士歸降。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件不是天大的功勳,誰敢亂嚼舌頭根子?滿朝文武,包括皇氏宗親,又有誰敢說李公子是仰仗李相威勢,立下不世之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