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知將少女的右腳擦乾後,順道把襪子給她穿上了。
少女的腳丫晶瑩剔透,大概是因為不適應,葡萄般飽滿玲瓏的腳趾蜷縮在一起,在他套好鞋子後便往回縮了縮。
在少年給自己擦到左邊的腳時,初彌忍不住把視線放到他的身上。
少年體格頎長卻不顯瘦弱,儘管蹲了下去,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她掌心下的肩膀硬朗結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腳上傳來的觸感,總讓她有一種掌心也在發燙的錯覺。
好似有源源不斷的熱量在透過那層不算厚實的布料,從他溫熱的肌肉傳到了她的掌心。
少年的發絲洋洋灑灑地鋪在腰後泛著鴉青的光澤。初彌忍不住曲了曲手指,卻是不小心勾到了少年耳旁的鬢發,染了霧氣的發絲泛著涼意,有點像瓷釉的觸感。
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他長睫下高挺的鼻梁,薄唇明明隻露出了一點殷紅,她卻在眸光觸及那抹紅後,不受控製地想起了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那時的她確實沒有太多複雜的心思,隻是想驗證一下他的話而已。
可現在想起來,自己的做法似乎並不妥當。且自己後來也沒把他當做戀人看待,著實是有點輕怠了。
初彌的腦海浮現起了一句話:撩而不娶,非良人也。
而如今,自己倒是“非良人”了。
注意到自己的兩隻腳丫都套上鞋襪後,初彌連忙移開了放在少年肩膀上的手。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剛剛是生氣了嗎?為什麼?”
禦知把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披到少女身上,似笑非笑,意有所指道:“還不是因為某人太不懂愛惜自己了。”
初彌怔了一下,原來是因為這樣嗎?她細白的手指捏住了披風的一角,不知道該回答什麼,隻好保持沉默。
禦知把燈籠撿了起來,看到小姑娘有些無措的模樣,眉眼柔和了下來,心道雖說是遲鈍了一些,但至少心不是冰塊做的。
“還有要去的地方嗎?”
初彌搖頭:“暫時沒有了。”
“那就趕緊回去換身衣服。”
“所以剛剛你是因為擔心我著涼才生氣的嗎?”她把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
聽到這話,少年卻是沒有承認。他看著她那雙瑰麗的狐狸眼,裡麵有茫然有懵懂卻也有防備。
最終,他隻是意味不明道:“是也不是。”
初彌總覺得他在說這句話時,情緒似乎又落了下來。
他的情緒就像是放飛在空中的紙鳶,時而招展,時而下沉,搖搖晃晃,起起伏伏。
而她,好像就是能左右他情緒的風。
或許是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又或許是潛藏的歉意作祟,也或許隻是單純地想這麼做——這一次,她主動牽住了他的手。
禦知有點意外得看了她一眼,心道這對情緒敏感且及時順毛的性子倒是和之前一模一樣。
隻是,小瓷,你什麼時候能對我多一點信任。
明明有很多事情,你可以假手於我的。
明明隻要你開口,我是絕不會拒絕的。
可為什麼你卻從未想過讓我參與到你的計劃中。
你到底經曆過些什麼,防備心比“他”還重。
禦知輕歎了口氣,如果是當初沒失憶的她,可能還會利用他,欺騙他。而現在,她雖然沒有阻止他旁觀或者幫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忙,卻是從未與他說過她的具體計劃。
少女的手明明就在他的掌心裡,溫度、觸感都如此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