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書店之後,陸魚塘蹲在路邊,再次仰望起了馬路對麵國家安全司樓頂的國徽。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空開始飄起了毛毛雨。
可他依然蹲在那裡,即便雙腿已經發麻。
他一時不知該往哪裡去。
即便是孤兒,可他這也是頭一回感到如此的迷茫、如此的孤獨……
如此的沒有方向。
這時一名路人的電話鈴聲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很喜慶的鈴聲,很有節日氛圍的鈴聲……
《歡歡喜喜過大年》。
陸魚塘仰麵望著灰暗的天空,任憑雨水澆在他的臉上。
是啊……
又快過年了。
每近年關時,他都會去一個地方……
一個能稍微令他感到有家的溫暖的地方。
一個稍微能令他們仨,感到些許溫暖的地方。
想到這裡,陸魚塘緩緩站起了身,抬手攔了一台出租車。
他似乎有了方向。
……
兩天之後的傍晚,西南邊陲小城,定南縣。
原先位於縣城郊區的兒童福利院早已荒廢棄用,紅磚牆的院內,是雜草叢生。
“我又回來了……不過這一回,隻有我自己。”陸魚塘站在鏽跡斑斑的院門前,喃喃念叨著。
雖然是在南方,可每年的年底還是有這麼幾天是像冬天的。
這股寒意,還真像那麼回事兒。
於是陸魚塘翻牆入院,找了些已經散架的桌椅板凳當柴火,在院內的一角靠著牆根生起了一小攤篝火。
然後他靠著牆坐了下來,仰麵閉上了眼,似乎在享受著被暖意縈繞的感覺。
當天色完全暗下來時,這座破敗不堪的建築的某個房間內,出現了一道身影,正在黑暗中透過滿是灰塵的窗玻璃,靜靜地注視院中的火光。
“既然來了,那就一起烤火?”陸魚塘緩緩睜開了眼睛,扭頭望向那個窗口。
“行呐。”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那個窗口傳出。
陸魚塘站起了身。
而那道身影,也大步從建築內走出。
隨著此人逐漸靠近火光,他的模樣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與陸魚塘差不多的身高,不過比他更魁梧些。
寸頭,古銅色的國字臉,臉上掛著一抹暖笑,他甚至對陸魚塘展開了雙臂。
“小魚魚!”
而陸魚塘則快步迎了上去,毫不猶豫的跟這名男子擁抱在了一起……
“大樹!”
此人,正是王樹!
正是已經叛變的王樹!
可陸魚塘卻似乎絲毫不在意這些,他甚至表現的好像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看上去,他隻是在單純的擁抱著多時未見的兄弟。
而王樹表現的,也是如此。
“燕子呢?”陸魚塘拍了拍王樹那厚實的後背,隨即拉著他在火旁坐了下來。
王樹盯著悠悠跳動的火焰,笑道:“燕子一向是我們的後勤部長,雖然你的廚藝很好,可哪一次聚會不是她張羅著酒菜?這一回自然也是一樣嘛!”
話音剛落,隻見一道嬌小的身影從牆頭跳了下來。
“給!”這道身影匆匆跑了過來,笑嘻嘻的扔下一個裝滿了啤酒和零食的大塑料袋。
陸魚塘借著火光仰麵望去,是呲牙一笑……
“嘿嘿,燕子!”
來人,正是謝冰燕。
短發,比左鈴的更短,幾乎已經是男性的發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