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衡理了理褶皺的衣袍,對這個大弟子也不假辭色:“若你要為他們求情,《南華經》謄寫上千遍。”
對皮糙肉厚的男弟子,她向來要罰得更重一些。
溫雨勉:……
他恭敬地彎腰行禮:“弟子不敢。”
溫雨勉不像莽撞的江離厭和白馨兒,他看出希衡此時正在氣頭上,明白此時不能觸黴頭,一廂情願地想著等希衡哪日消了氣,他再求情。
“那你留下做什麼?”希衡問。
“弟子伺候師尊。”溫雨勉拱手,“師尊今日提前出關,是為了解決幻市一事?”
溫雨勉猜測,如今二師弟金丹未穩,師尊不會要他立刻同她共修《天地陰陽訣》。
那麼,按照師尊的個性,帶傷出關隻可能是為了解決幻市之事。
溫雨勉想表現好一些,以後為師妹師弟們求情也更好說話。
畢竟,師尊從來不是小肚雞腸的人,這次師弟師妹們不算犯大錯,她這次肯定也會原諒他們。
溫雨勉故作樂觀地想,儘力忽視心裡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沒想到,希衡坦然否定:“不,本君是為了處理體內情魔毒,再修補天湛劍。”
按她以前的性格,的確會帶傷去處理肆虐的魔物邪祟。
但希衡死了三年,她親眼見到,她死後白骨含冤,修真界沒了她含辛茹苦996,偷懶的、自私的那些人仍然會打碎牙齒和血吞頂上前。
天,塌不下來。
重活一世,希衡也想試試,不把所有精力奉獻給修真界,選擇做希衡,是什麼感覺。
要治好自己的毒,處理傷勢,修補天湛劍。
她不想重蹈覆轍,含冤化為白骨的日子,其實很冷。
希衡說完,溫雨勉詫異地看她一眼,沒想到忙得跟個陀螺一樣的希衡會不顧幻市之事。
他不敢打量師尊太久:“弟子可否為師尊效犬馬之勞?”
希衡指尖撫過茶杯杯盞:“看管好你的師弟師妹們,沒事少來本君麵前轉悠。”
她不想被這群不孝逆徒氣得傷勢加重,也不想再見到他們。
溫雨勉:……
他掩去唇角苦澀:“是,師尊。”
溫雨勉此時也極不習慣,以前希衡從外麵誅魔除邪後回淩劍峰,無論是否帶傷,她腰負長劍目光清淩,哪怕疲倦也按按眉心,讓弟子們去尋她答疑解惑。
希衡對外是個冷漠劍修,對內則有顆溫柔的心。
她會淡然說:“雨勉,你的劍陣山澤通氣、雷氣相薄,暗含乾坤順逆,但你於此道不精通,一會兒來尋本君。”
她也會細看白馨兒的劍,然後道:“馨兒的玉柳劍多變幻,卻仍未脫去劍道之剛,不蘊玉柳之柔,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最終玉柳劍會變成四不像,本君替你改了改。”
……
溫雨勉越想,越覺心中輾轉難安,師尊以前從不會覺得他們煩,如今卻拒絕他們去找她。
難道他們幾句話,就將師尊傷得如此深麼?
希衡則不管溫雨勉心中在想什麼,她徑直起身,打算先去翻閱玄清宗的卷宗。
玄清宗是正道上三宗之一,典籍良多,連修真界的英傑也多有記載在內。
希衡如今要另尋身懷異火的男子共修《天地陰陽訣》解毒,從玄清宗典籍入手最好。
希衡離開淩劍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