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樓。
門口攬客的風流女子頭簪一朵豔而不俗的花,將希衡迎進去。
她款擺著腰肢,一步三回頭打量希衡:“客人可有相熟的人兒?奴家這就去把他叫出來。”
“請叫柳南衣出來一敘。”希衡回答。
柳南衣就是萬花樓的負責人之一,希衡要通過萬花樓尋找解千語,就要通過柳南衣。
那名風流女子聽到這兒,收起嘴角輕佻的笑意,朝希衡一福身,莊重不少:“是。”
希衡則繼續待在萬花樓。
此時還未至傍晚,不是萬花樓最熱鬨的時候。
但是,萬花樓一樓的舞台上,已經有戲子在唱戲,水袖輕招,笙歌婉轉,每一句唱腔都哀怨動人。
二樓、三樓等高樓欄杆上,有些過夜的修士臉色腫脹,一副被酒色財氣掏空的模樣,趴在欄杆上往戲台中央扔金瓜子。
他們吃吃的笑,又將手伸進來尋他們的女人衣服裡。
一派浪浪靡靡的不堪之音。
希衡斂眸,不去聽這些**浪語。
起初希衡並不同意將萬花樓這種銷金窟設在玄清宗附近,一來,以爐鼎之法修煉並非正道。二來,萬花樓裡的女人大多都是可憐人。
世道之艱亂,使得她們淪落風塵。
身為爐鼎,以色侍人,不是她們下賤,而是世道過於沉重,哪怕是一粒灰落到她們身上,也足以讓她們粉身碎骨。
希衡不喜萬花樓這種地方。
可最終希衡仍然同意陸南衣等人將萬花樓設在玄清宗附近。
因為這種事靠禁絕對會屢禁不止,如果萬花樓不設在玄清宗附近,而是設在荒郊野嶺,那些可憐女子一旦年老色衰、體虛生病,極有可能會被放棄,任之病死。
設在玄清宗附近,她們更有活路。
華湛劍君希衡連軸轉的誅魔除邪、蕩在修真界作惡之人,雖然累得天湛劍斷,但總是有成效的。
有希衡在玄清宗一日,玄清宗附近哪怕是萬花樓,都不會有草菅人命的事發生。
希衡站在萬花樓中間,背後有腳步聲傳來。
她本要立即回轉過身去,卻驀然發現哪裡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
希衡抬頭望去,萬花樓三樓欄杆處。
一雙人影正在交纏,一名柔美女子趴伏在男子胸膛,一雙眼直勾勾盯著希衡。
見希衡望過去,她又將頭埋在男子胸膛,兩腿一躍,胯在男子腰腹間,讓男子抱著自己進屋去了。
此時,紅燭淚斷,舞台上唱戲的戲子唱到高亢處,一滴淚水直直滑落。
啪嗒一聲,重重砸到舞台上。
希衡望著那滴淚水,這時一道女聲及時打斷希衡的思緒:“劍君,您來了。”
柳南衣在那名風流女子和一群男仆女婢的簇擁下過來。
她身段窈窕,身量極高,含著笑意過來:“劍君來可是稀客,怎麼,劍君也要試試做這紅塵中人?”
她的目光在希衡清冷的臉上、雪白如雲的衣服上。
這位一直心懷天下、幾乎讓柳南衣覺得她遲早把自己累死的劍君,也要來試試這裡的花樣?
這可真是……柳南衣掐緊手心,真是有趣啊。
希衡回應她:“本君來尋人,你可知曉解千語?”
柳南衣咬著指尖:“解千語?好像記得有這麼一號人,這幾天常來這兒,劍君找他做什麼呢?”
希衡不答,柳南衣便打哈哈笑了笑:“看我這問題問的,劍君尋人自有劍君的道理,奴家必定配合。”
她以手掩唇:“這人現在就在這兒,但他大方得很,經常一找就找許多姑娘,現在估計還未醒呢。”
“若不然……劍君在雅間略微等一等,奴家這就差人去找他。”
希衡頷首:“多謝了。”
她被萬花樓的女婢們往樓上雅間帶去,一坐到雅間內不久,門口就有個聲音怯生生問:“劍君,南衣姐姐問,您是否要清倌人伺候?”
希衡正在檢查雅間內的東西有沒有染上邪祟氣息,聞言扣上茶盞:“需要。”
外邊的聲音靜默一會兒,退去了。
一處包廂內,柳南衣麵無表情坐在銅鏡旁:“她答應了要人伺候?”
“是。”女婢回答。
柳南衣猛地掰斷一根赤金簪子:“好,這是她自找的!”
“無論她發現還是沒發現,既然如此,就讓她永遠留在這裡吧!”
雅間內。
希衡端正坐好,已經有人給她奉上清茶,茶香嫋嫋。
希衡一口未碰茶水,同時封住鼻竅,等著一會兒的“清倌人”過來。
篤篤。
房門被敲響兩聲。
希衡道:“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