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竹管弦,笙歌陣陣。
舞姬們袖間的香風,掩蓋了這極淡的鮮血味。
玉昭霽指尖觸著風中的血味,以指一碾開,血中除開鮮血味,隻有極淡的清氣味道,如同雨後淡淡的青竹。
希衡沒有傳遞消息?
玉昭霽有一瞬不解,但須臾後就明白,這是希衡給他的信號。
逍遙王對她禮遇有加、且以寶物引希衡前去,如今盤桓在玉昭霽和希衡間的症結就是信任問題。
他會下意識猜測,希衡會否在這段時間內變節,和逍遙王聯手?
但如今希衡特意散出鮮血味,一個劍君將自己的血味和傷勢透露給魔族太子,如若二人不是聯盟關係,等著希衡的就是魔族太子知曉她的傷,會窮凶極惡地將她作為突破口,以各種手段殺她。
所以,希衡放心透露出自己的傷勢,就是在給玉昭霽二人仍然在合作的信號。
當然,也不排除希衡和逍遙王聯手,刻意透露傷勢裝弱,引玉昭霽前去的可能性。
但隻要一想,就知道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一,逍遙王和希衡在幻境內相逢沒多久,哪怕他們在鬼墟幻市外相識,但當初玉昭霽和希衡在帳中,逍遙王的屬下見希衡犯險而不阻攔,足以說明這二人在鬼墟幻市外的關係也撲朔迷離。
這種情況下,希衡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就願意受傷,和逍遙王合作,引玉昭霽而去呢?
第二則是,玉昭霽麵前桌案上的酒杯中,酒液水波迭蕩,泛起一圈又一圈的紋路。
空中的水汽加重,魚腥之味傳來。
這說明,魚人在起複。
希衡的身份是魚人公主,逍遙王的身份則是和魚人對立的朝廷親王。
這個時機太敏感了,極有可能是希衡做了什麼才導致了如今的局麵,她的血味傳來,魚人起複一定和她有關。
玉昭霽不再等待,時機稍縱即逝,他可不會放過這麼準的時機。
否則,希衡的血不就白流了嗎?
玉昭霽旋即起身,他身長玉立,勁瘦腰間的長刀和桌案相撞,案上的杯盞叮當作響。
酒液順著桌案流下去,鎏金的酒壺清脆掉落在地。
宴會隨之寂靜。
玉昭霽以手撐在桌案上,孤冷雙目環顧宴席所有人:“諸位,美好的宴席已經結束,接下來是夢魘時刻。”
“殺!”軍士的呼聲傳來,逍遙王府門口,玉將軍的軍隊操刀殺進來,以圍城攻城戰法,將逍遙王府視作甕中之鱉。
逍遙王府內有私兵,但是從數量上來說,不如玉昭霽的軍隊。
一個紀律森嚴的逍遙王府,玉昭霽根本不好查探消息,所以,逍遙王府一定要亂起來。
而他第一步行動依仗的,根本不是逍遙王所以為的修士。
那些修士朝三暮四、兩麵三刀,玉昭霽和希衡特意去花園,在逍遙王眼皮子底下做招攬修士的行徑,就是為了讓逍遙王把目光放在修士上,而忽略玉昭霽實際上掌控了一支軍隊。
他身為魔族太子,深諳權術,又是將軍身份,想要掌控一支軍隊不是難事。
軍隊的士兵持刀殺入逍遙王府,為首者是玉昭霽的副將,他雙眼發紅,持刀向天:
“弟兄們,逍遙王色令智昏,想搶奪魚人公主,若她離開,我們這些人完不成皇命,都得死!如今我奉將軍令,奪回公主,殺入逍遙王府。”
“殺入王府,奪回公主!”所有士兵全部高喊口號,殺聲震天。
逍遙王府亂了起來,那些暗地裡想要轉移逍遙王府秘密的人,困於這叛軍洪流,一時根本逃不出去。
忠於逍遙王的修士們見此情景,想要出手阻止叛軍,但玉昭霽又豈能善罷甘休?
焚寂魔刀鎖定陰陽嶺之主兒子的胸膛,那人在短暫驚惶之中,察覺到來自魔族的凶神正盯住自己,焚寂魔刀在丈量他靈魂的重量。
他立即召出骷髏鬼影,擋在他的身前。
而後,漆黑刀意直斬而前,骷髏鬼影還未來得及成型,就散成零件灑落。
陰陽嶺之主兒子的胸前被貫穿,鮮血拋灑一地。
玉昭霽握住焚寂魔刀:“陰陽嶺的人?這是孤還你們上次的冒犯。”
咣當一聲,那人倒下去,已經氣絕,連魂體都已經被斬散。
玉昭霽這樣一攔,那些想要護衛逍遙王府的修士再把目光定在他身上,想起了任務是殺玉昭霽。
亂局之中,能生恐懼,也能生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