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需要爭。
玉昭霽落下此語,沒有掩飾話語中的崢嶸意味。
高山流水、琴音流玉,他的確有雅致溫和的一麵,可他的另一麵占據他的絕大多數時候。
他沒有避諱希衡的必要。
他想要的是希衡和全部的他在一起,魔族貪心無比,她得心悅每一麵的他,而不是一味裝成世家公子風度、引她垂憐。
“爭?”希衡聞言,對玉昭霽的暗示有了明悟,直言,“若我此時說沒有可能,你待如何?”
月破林梢,夜晚的風無聲卷動,玉昭霽定定凝望希衡:“我會給你三日時間休養,讓你徹底適應欲界,甚至我可以找人幫你暫時將天湛劍恢複,你身上的毒我也會命人替你壓製。”
種種舉措下來,希衡將一舉恢複全盛的實力,而且是已經以殺證正道的希衡。
“待你恢複完畢,希衡,戰罷。”玉昭霽冷道。
“你若輸,我就會將你強留在魔族欲界至少十年,你不給我一個可能性,我就自己給自己創造可能性。”十年時間,足夠他和希衡相處,他想要的,不需要彆人給,他自己也可以奪過來。
“當然,若我輸,十年之內我都不會出現在你麵前,算作是我輸的代價。”
十年之後,他才會去再找希衡,再戰。
算得上是公平的博弈。
希衡聽罷:“殿下撫琴時,我在江邊聞琴音,便覺得殿下更適合戰曲。”
玉昭霽的琴音是當世之絕,他彈婉轉情意時纏綿悱惻,忠貞不渝,但許是希衡認識他太久,與他相處時太多戰鬥,當時便覺得還是戰曲更符合他。
玉昭霽道:“你若喜歡,無論是戰曲或是其他,我都可以奏給你聽。”
閒話少敘,“希衡,決斷罷。”
一切都公平、清晰擺在台麵上,沒有陰謀詭計,直來直往卻寸步不讓。
欲界的夜空中慢慢遍布了雲,雲朵遮住白月,天地更加晦暗。
蛙鳴聲也漸漸停止,世間一切生物,天然具備趨利避害的本能,連林中的鳥雀都知道此時不能出聲,害怕被卷入這場情天恨海般的情緣來。
正魔相戀,跨越的東西何其多?
玉昭霽靜靜等著“宣判”若能有一個可能性,誰願意強取豪奪、令她不恥?
“玉昭霽。”希衡的聲音一如既往平靜,靜冷如水,如涼風般洗滌人心,卻又無形中給人以堅定的力量。
“今後,你彆過火。”她道,“我並不擅長處理男女情愛之事,所以,如紫衣、宋時那般相處模式,最好少有。”
世間男女之情當然可以如烈火,但希衡無法想象發生在自己身上。
玉昭霽起初本做好被拒絕的準備。
不料峰回路轉,聽希衡所言,竟是默認這個可能性。
她默認玉昭霽心悅她之事,但也表達了自己的立場,不要像紫衣、宋時那般相處。
玉昭霽的心從涼透到變得火熱,也就是一瞬的事,眼中的燭照真身再度出現,他呼吸驀然急促起來,心中壓了幾許,將狂喜壓下。
他上前幾步,幾乎要貼近希衡:“你答應了?”
“希衡,為何?”玉昭霽道,“你這般輕易答應,難道是你也心悅我?”
他靠近,幾乎隻等著希衡說是,就可以回應她。
玉昭霽剛說完,又覺得不太像。
希衡若心悅他,他也心悅希衡,他們二人定然早就情好日密、雙宿雙飛,哪裡還能誤會至今?
果然,希衡道:“並非如此。”
玉昭霽:……
他滿心歡喜落空,但也知曉是自己誤會,並不多說什麼。
希衡倒是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番:“我答應你,其一是因為這是最好的選擇,這是我的私心。”
如無必要,誰會和魔族太子翻臉?尤其是這麼多年以來,和玉昭霽亦敵亦友的關係隱隱約約成了修真界和魔族溝通的橋梁,希衡和玉昭霽若因此斷交,不知要惹出多少猜測、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