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會兒,床上傳來另一股力道和淡淡的水香,希衡合衣躺在玉昭霽旁邊,和他共用一個枕頭。
希衡穿得好好的,玉昭霽的中衣也好好的,但黑暗中,玉昭霽還是無聲彎了唇角。
他這下真感到一股愛意和安心之意,玉昭霽安分閉眼休息。
他的確傷得重,困意如同潮水,玉昭霽很快睡著,希衡也在他旁邊閉眼淺寐,或許躺在所愛之人身邊,的確很有睡意,就連希衡也很快睡過去。
一夜好夢。
翌日,昭陽和昭影等候在門外。
烏月也麵無表情守在希衡和玉昭霽門外,他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顯然沒有睡好。
希衡很快出來,她一出來,烏月就走向前去,挨在希衡旁邊:“師尊。”
烏月有些困惑,他為什麼沒有聞到希衡身上屬於玉昭霽的氣味?
烏月有這麼多人的記憶,他當然知道一對相愛的男女共處一夜後會發生什麼,烏月本來都做好了準備,現在卻有些迷惑。
希衡則道:“我們馬上啟程前往垚城。”
玉昭霽也打了個嗬欠,整理好了衣服從裡麵出來,他從烏月身旁擦身而過,烏月心中殺意險些爆發。
但烏月想想昨晚的破軍星,還是忍住了。
破軍……還不夠亮。
要等破軍最亮,壓倒眾星的時候,烏月才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小院門打開,赤霄城主知道希衡和玉昭霽今日會走,但是因為知道了他們的秉性,知道他們不喜歡不做完事來逢迎拍馬的人,赤霄城主也便不來了。
他隻是叫人給昭陽和昭影送來一些靈石、符篆等物,儘他的心意。
這次隊伍中玉昭霽有傷,昭陽和昭影的輕身功法僅限於跳跳舞,“王楓”經脈全斷,哪怕修複好了,也沒有恢複修為。
現在能禦風而起的就希衡一個。
關鍵希衡也不可能在自己身上掛這麼多人,幸好玉昭霽身上有能夠載人飛行的魔器。
這是一艘通體漆黑的大船,上麵懸掛著同樣顏色的戰旗,戰旗上看似隻有漆黑,什麼也沒有,隻有細看,才能看見上麵的是一輪黑日太陽燭照。
大船極為大,什麼都有,從赤霄城到垚城,這大船飛不到兩天。
同時,也十分平穩,哪怕是以前沒坐過魔器的昭陽和昭影也不會被甩暈飛出去。
魔器上有極小的空間陣法,現在,三界的大多數空間陣法都被關閉了,就是擔心巫妖的病原會通過空間陣法而到處傳播。
玉昭霽這個魔器很少拿出來,倒是忘了關。
但現在他也不用,直接把這個小型空間陣關閉。
這個小型空間陣小到什麼程度呢?小到它的用途是讓魔族的廚子隨時給這艘魔器提供熱騰騰的茶飲、糕點以及玉昭霽需要的一切食物。
現在玉昭霽親自關了這個小型空間陣,魔器上便沒有吃的。
希衡倒是還好,她的修為沒有出問題,大膽一點來說,餓她幾十年都不成問題。
但玉昭霽受了傷,烏月為了扮演王楓更像,也心狠手辣親自讓人打斷了自己的全身經脈,廢了自己所有的修為。
所以,他們餓。
但玉昭霽很久都不餓了,他早就忘了餓是什麼感覺,又或者說,玉昭霽根本忘記了原來人或者說魔也會餓。
他餓得頭昏,還以為是重傷失血,撐著額頭閉目淺寐,養精蓄銳。
直到身為天生封閉之體、無法修煉也就不能辟穀的昭陽和昭影拿出自己包裹裡的乾糧,在旁邊吃起來,粗糧的香味傳入玉昭霽、烏月的鼻子裡。
他們下意識看過去。
正在吃東西,忽然被上司盯著的昭陽、昭影:……
他們起初以為自己有什麼事沒做好,有些局促,直到玉昭霽問:“那是什麼?”
昭陽:餅。
那種做好後因為過於乾燥可以放起碼一個月的餅。
玉昭霽當然看得出這是餅,吃食的種類說多也多,說少也少,尤其是對行軍打仗的人來說。哪怕是魔族的軍糧也離不開這幾樣。
玉昭霽輕抬眼皮,目若寒星,他幾乎想冷笑,難道這兩個下屬蠢到這種程度?
真以為他開口問那是什麼,他們就隻用回答他的問題?
如果是這種程度的下屬,玉昭霽就不會再把他們留在自己身邊,昭影的腦海不斷飛速旋轉,終於想到了。
她將剩下的乾糧全部分好,一邊分給包括希衡在內的每個人,一邊道:“這餅雖普通,但也有浮黃城的風味,殿下、劍君、王師姐嘗嘗看我們浮黃城的味道。”
昭陽看著昭影的動作,也懂了。
玉昭霽現在受傷,需要進食,但這位魔族的殿下恐怕沒怎麼低過頭,這時候,就需要他們自己領會。
黃澄澄的餅發到每個人的手中,還有用竹筒裝好的水,玉昭霽慢悠悠吃,並不急切,一邊吃一邊看著白雲悠悠。
希衡就坐玉昭霽旁邊,輕聲:“何必難為他們?”
玉昭霽隻道:“玉不琢不成器。”
希衡問:“讓他們成察言觀色、端茶遞水的器?”
玉昭霽俯身在希衡耳邊,說悄悄話:“否則呢?他們是天生封閉之體,注定在修煉之路上走不了太遠,哪怕要延長壽命也隻能靠天材地寶,但他們沉穩心細,又兼之好容色,正是探子的好人選。若他們還有更大的野心,從探子做起,再往情報處發展,我魔族家大業大,有的是機會給他們選。”
怕的是,他們無能。
玉昭霽微笑:“希衡,你放心,我心中有數,不會打壓得太狠。”
這才哪兒到哪兒,他看在希衡在旁邊的份兒上,擔心希衡覺得他冷厲,都沒下過重手。
希衡也回玉昭霽:“我知道,你的人自然由你自己調教,我隻是問一句。”
玉昭霽說:“我不怕你問我,隻怕你不來問我,不和我說話。”
他呼出的氣吹在希衡耳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希衡並不習慣這樣的親密,但也並不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什麼,隻拉開距離。
烏月一直在關注他們的動靜,將剛才他們咬耳朵說悄悄話的樣子儘收眼底。
太親密了,親密得令他不適。
烏月狠狠咽下一口餅,然後故意讓自己被餅噎住喉嚨,他想去拿竹筒裡的水,但是雙手亂抓,竹筒倒下,希衡立刻拿了竹筒遞給他。
烏月直接抱住希衡手裡的竹筒,並不讓她有時間抽開,然後就著這個姿勢將竹筒裡的水一飲而儘。
希衡道:“慢慢喝,不必著急。”
她言辭溫和,玉昭霽冷眼看著這邊“王楓”的做派,隻是譏諷地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
廢物而已,何足畏懼。
如若昨夜這個“王楓”使點手段,敢來攻擊身受重傷的玉昭霽,或者在今天去垚城的路上敢派過來一些巫妖攻擊他,甚至於趁他和希衡都走不開,去攻擊其餘城池,玉昭霽恐怕還覺得對方有些膽色。
但什麼都沒發生,足以說明,這人哦不,這巫妖過於求穩,反而會錯失許多良機。
玉昭霽倒也理解現在希衡並不揭穿這個假王楓的身份,假王楓在這裡,說明真王楓就在另一個地方。
穩住這個假王楓,那個真王楓也就越相對安全。
玉昭霽唯一擔心的是,那個巫妖的能力對希衡的影響究竟大到什麼地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