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霽說的承諾,當然是成婚一事。
他有心讓希衡撥出更多的時間來思考成婚一事,便自然而然從希衡手中接過王楓的殘魂。
這十多縷殘魂現在如同絲線般交錯纏在一起,交纏最緊密的地方顏色實得像一尾紅魚分叉的尾,越往下,顏色越淡得接近透明。
玉昭霽將自己收集到的和希衡收集到的殘魂全部凝在一起。
這個過程當然不是輕飄飄、手一合就能做到的。
哪怕玉昭霽明晰生與死的規則,但是,他從一堆死氣中梳理出殘魂,和天地爭命,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玉昭霽偏偏就做出了氣定神閒的模樣來,那些死氣碰見他的手指就滋啦消散,滋啦滋啦的聲音半點沒影響玉昭霽的思緒。
他隻專注在希衡身上。
玉昭霽:“你打算在哪裡辦婚典?神界一場,魔界一場,白水一場?還是覺得太麻煩了些,將各色該請的人都請到,合在一起辦?”
希衡信任玉昭霽處理魂魄的方式:“合在一起,隻是彆出了亂子才好,對了,楓兒的魂魄現在應該無法承受修真界的靈氣。”
連修真界的靈氣都無法承受,更遑論神界的神力。
玉昭霽修補好魂魄,拚湊出了一個王楓的模樣。
他長呼出一口氣,向後一仰,以指輕點額頭:“合在一起自然不會出亂子,彆說魔界有專門負責婚典的魔官,白水希家也底蘊深長,哪怕拋開一切,也沒有人神敢在你我的婚典上搗亂。”
玉昭霽現在的狀態很放鬆,他覺得頭上的玄冠都有些束縛了,取下來隨意一扔。
玄冠咕嚕嚕,滾到希衡的腳下。
玉昭霽眼裡盛開著桃花春風:“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他有時不得不整裝見她時,就會想:他們彼此這樣的親密,早就心心相許,為何還要如此疏離?
當然,玉昭霽現在也不得不整裝見希衡,但僅僅放鬆地扔掉一個玄冠,就讓他眸光深幽,想到了之後和希衡徹底毫無障礙。
希衡撿起玄冠,倒也不言。
玉昭霽在大多數時候,都不像是一個放浪形骸的魔族,但這時的行為,倒是能窺見一二他為魔的真性。
玉昭霽笑意悠然,在希衡麵前,他並不像是殺伐果斷的太子殿下,更加溫和如風。
玉昭霽說:“一個冠,扔了就扔了。我剛才確定了,王楓的魂魄的確不適合再在修真界,換言之,她需要去凡塵俗世去投胎。”
屆時,王楓才能擁有一具肉身,也能夠在凡塵俗世中用五穀雜糧讓身體變得健壯。
等之後,希衡再去渡她走上修真一途。
希衡沉吟:“的確隻有這個辦法。”
希衡收好玄冠,玉昭霽見他戴了許多日的冠就這麼隱沒入希衡的袖內,喉結一滾,急忙彆開眼,也不再說什麼“一個冠,扔了就扔了”的話。
但他耳邊燒開紅玉似的緋霞,喉嚨間若有熱氣。
玉昭霽:“這幾日常有征戰,我並未換冠,很臟,你就這麼收起來?”
希衡瞥了袖內一眼,抬眸:“並不臟,我隻是覺得這個冠很襯你,丟了難免可惜。”
襯他……
玉昭霽眼中若有流霞,一句話堵到喉間不出來了。
他本想就此機會,將他和希衡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更加突破那一層桎梏,但是想也知道,他們現在沒有正式完婚,對人族的希衡來說,他如果這樣行事,就會顯得孟浪。
屆時,玉昭霽還是不得不忍。
在挑起興致後不得不忍的痛苦,和現在的痛苦之間,玉昭霽果斷選擇現在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