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這個空間再度發生變化,像是空氣和鮮血都被活活扭曲開來,每個人的身體都被撕扯著,眼前出現血色的迷霧。
希衡立刻道:“繼續說!你說到真相,鬼王這才生氣。”
親兵努力想要說什麼,卻感覺喉嚨被扼緊,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他的脖子。
他隻能發出痛苦的嗚咽聲,包括希衡在內的所有人,也都在此時聽到了磨牙聲。
這磨牙聲響起時,唱戲聲音消失了,顯然,是鬼王在磨牙。
他們甚至能夠想象到一個畫麵:在陰森森的血池地窖,一個半邊臉潰爛的女人,獰笑著掐著那名親兵的脖子,湊過去,磨著自己尖利的牙齒,然後張開滿是尖刺的嘴,一口——
不能再想了!希衡敏銳地察覺到,不能再讓其餘人這麼想下去。
和鬼怪的作戰,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保持心理上的鎮定,千萬不要被恐懼惹得自亂陣腳。
慌亂和恐懼,是鬼怪的開胃菜,王量的軍隊便死於此。
希衡迅速出聲:“不必害怕,她身受重傷,現在無法傷人,否則也不會放任我們在這裡搜查這麼久也不殺我們。”
這話一出,諸葛清、親兵等人自然是安定許多,可那鬼王卻更加暴怒。
緊接著,希衡等人周身的空氣變得更加扭曲,濃霧也更加多,直到徹底被拉入另一個世界——
希衡走在路上,這裡是一個繁華的城池,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街上行人如織,有幾個男子勾搭著往前跑去:“聽說小紅仙會來。”
“小紅仙唱的那個曲,那叫做一個漂亮!能聽她唱一曲,真是死也值了。”
“哈哈,李兄,你這話說得真沒水準,這等美人你隻是聽她唱一曲就死心了?不得做個入幕之賓?”
緊接著,便是一陣猥瑣的笑聲。
這幾個男人也一副紈絝少爺的打扮,街上的人都不想沾著他們,紛紛躲遠了些。
希衡心想,小紅仙?唱曲?
難道這個小紅仙就是王府中那位受傷的鬼王?
希衡此時明明站在大街上,但是這些行人完全看不到她,她便猜想,也許是被拉入鬼王的記憶中了。
這時候,幾名紈絝子弟說著笑著,跑向戲樓。
他們跑遠之後,街上其餘人敢怒不敢言地看著他們。
一名小孩子問自己賣糖葫蘆的爺爺:“爺爺,小紅仙是什麼人啊?”
爺爺說:“小孩子家家的彆打聽這些。”
那小孩說:“我知道!小紅仙就是唱戲好看的男人?之前我都聽說了,戲台子上,男人要扮做女人,這小紅仙名字這麼像個女孩兒,那他一定是個男孩兒。”
爺爺摸摸小孩的頭,歎息他還有點小聰明,就給他解釋:“那叫花旦,花旦一般是由男人唱,不讓女人唱花旦,可是啊,一旦有女人登台,唱的還是花旦,唱成了角兒,這命運就更悲慘了。”
小孩還要再問,那爺爺卻怎麼也不肯說了。
希衡微微皺眉,花旦,女人?
她也朝那幾個紈絝子弟離開的方向追去,想弄清楚小紅仙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也許,這就是鬼王怨氣的來源。
那幾名紈絝子弟跑得很快,恨不得當場就跑到小紅仙閨房裡去。
他們到了戲樓,掏了銀子,又買了金瓜子之後,便由專人領進了戲樓,一路上,領他們的人還極力奉承他們:幾位大爺是衝著小紅仙來的吧?
那幾個紈絝子弟笑:“不衝著小紅仙來,還能衝著你來啊?”
那人把腰壓得更彎:“小的皮糙肉厚,連小紅仙一個指甲都比不上呢,小紅仙可真是皮膚如雪,那要是能摸一下……”
幾個紈絝子弟笑得更加開心:“哈哈哈,你可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一個領路的,也想上小紅仙的床榻?”
希衡從他們戲謔下流的言語中,聽出了之前那名老者的未竟之語:
便是男人唱花旦,都會招致其餘男人的褻玩,女人唱花旦唱成了角兒,這些紈絝子弟,更是走不動道了。
多少角兒,就死在這上頭?
這時,那名領路的人也恬不知恥跟著笑:“幾位大爺,我雖然下賤,可是,我到底是戲班子的人,也見過幾次小紅仙洗澡哩。”
緊接著,便是那幾名男人像是看見了什麼聖賢書一樣睜大眼,忙不迭讓領路的人講講細節。
這領路的人一邊講,幾人一邊無比惡心地笑。
這時,領路的人撞到了一個身穿青衣,風流俊逸的男人,那男人脾氣好,反而扶了一把領路的人,領路的人不鹹不淡道了聲謝。
等離那位俊逸男人遠了,才有紈絝子弟問:“這是誰?儀表倒是不凡。”
領路的人呸了一聲:“他和您幾位不同,爺們是貴人,他也就是一個唱戲的,下九流。”
紈絝子弟們驚訝:“你不是戲班子的?怎麼反倒看不起他?”
領路的人臉上一點羞愧的神色都沒有,說:“他啊,不過是個半鬼,半條腿在陰司黃泉伸著呢,他也不想想,小紅仙能是他夠得上的人嗎?可偏偏啊,小紅仙就是和他從小在一塊兒,大了,還生出了情誼,小紅仙為了他,不知拒絕了多少貴人,他啊,遲早哪天被貴人弄死泄憤,小紅仙才會死心。”
他又扭過頭:“就因為他,戲班子少收了多少錢,小紅仙要是肯和貴人們……夠唱多少場戲了。”
這人恬不知恥,偏偏那些紈絝子弟還都點頭。
這時,聽得一句脆生的響:“小紅仙到——”
所有人都望過去,希衡同樣如此。
她雖說八成確定了小紅仙就是那名叱吒風雲、統領鬼軍的王,但還是需要確認一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