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異變之後的李曉紅,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殺伐果斷。麵對昔日的隊友,擁有共同命運,掙紮在即死遊戲中的蘇山,下手毫不留情。
比之那些按照既定程序行動的家丁,在她的身上,多出了一絲獨屬於人的智慧。而這份智慧,不含任何的感情,不會被情緒左右,隻會在麵對各種情況的時候下意識的選擇最優解。
例如現在。
重擊蘇山脊背之後,並不能夠甩脫這前進路上的絆腳石,她立刻瞄上了蘇山的腦袋,這還沒有異變的身體部位。幾乎就在瞄上的瞬間,李曉紅毫不猶豫的選擇動手,不帶一絲遲疑。
無論這一掌下去,會有怎樣的結果,那都不是李曉紅所考慮的,她在乎的隻是更快去到那堆火堆前麵,製止它繼續燃燒下去。
至於蘇山的性命,那是靠後的東西。不,又可以說,這些前麵所需要顧慮的事情,反而在此刻無須去考慮。
都到最後一步了不是嗎?過去那些時日,日複一日的工作,積累的工作經驗,逐漸成為了身體當中的一種本能。
要是蘇山在這時候死亡,還在計數的時間便可以直接結束,跨越過那一段身體異變的時間進程,從此刻開始她的身邊又會多出一名新的同伴,一名真正為言家全心全意工作的花匠。
因此當蘇山餘光捕捉到李曉紅拍落的手掌時,並沒有注意到她身體的突然停頓,這正是為了讓揚起手臂能夠蓄積足夠的力量所做的準備。
拍落的手掌,夾帶勁風呼嘯!
留給蘇山的反應時間幾乎沒有!為了延緩李曉紅前進的速度,他低俯下身體,攔腰擒抱住李曉紅的動作,等於是將自己的腦袋送到了對方的手下。
“嘭!”
悶響聲出現,蘇山的眼皮被這耳朵響起的聲音刺激得忍不住一跳,但本該緊隨而至的疼痛與嗡鳴,包括眩暈感,哪一個都沒有到來。
仔細回想,蘇山才赫然發現,剛剛響起的聲音並非肉與肉,骨骼與骨骼的碰撞聲!而是肉體凡胎和堅硬金屬之間發生的撞擊,否則聲音不會如此的沉悶。
毫無疑問,是身後的其他人出手了!不然蘇山想不到還會有什麼人在這時候幫助自己。
隻有他們,共同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會在此時此刻,因為同樣的命運做出一致的抗爭。
察覺到李曉紅身體的一滯,蘇山怒吼一聲,雙手再次用力,努力的推動李曉紅的身體。
明明都是一樣異變的身體,憑什麼他的力量,竟會小於李曉紅,隻能起到一點微不足道的阻礙?
強烈的怒氣翻湧中,蘇山腳下那兩條溝壑終於不再向後移動,他的雙腳深陷進泥土裡,終於在與李曉紅的角力中,第一次占據了上風。
移開鐵鏟,看清鏟麵存在的凹陷,紀澤言仍是忍不住內心的震驚。
這可是鐵!金屬與血肉的碰撞,竟會出現這樣的結果,誰能想象得到?
好在,李曉紅不是全然無事,紀澤言看見了她剛剛和鐵鏟碰撞的右手掌上麵,幾根手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扭曲。應是剛剛在和鐵鏟的猛烈碰撞中,斷折了。
緊趕慢趕,終於趕上,紀澤言手握鐵鏟鏟柄,直至此刻才略略鬆了一口氣。
早在看到蘇山衝上去的時候,紀澤言心知不妙,連忙跟了上來。正好在李曉紅這一掌擊向蘇山的腦袋之時,及時的用鐵鏟攔住了這猛烈的一擊。
在紀澤言身後,沈正冒了出來,身形突然拔高,雙手間緊握鋤柄。
鋤頭高高的揚起,呈現出農時農夫做活時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揮動動作。
下一秒,鋤頭落下,模糊的影跡中帶起呼嘯的勁風。
這一刻,沈正雙眼冰冷。
作為一名警探,他本有保護普通民眾的責任。這一點,即便在即死遊戲中,也不曾改變過,隻因信仰如血肉般根植於這一副身體中。
可此時下手,他沒有任何猶豫,一點遲疑也無。
李曉紅模樣未變,可真正的內裡,隻怕早已是非人!
他並不迂腐,更加知道此刻的“李曉紅”不死,死的就是他們這些還有一部分為人的玩家!
雖然他不知道怎麼讓非人的李曉紅“死去”,卻並不妨礙他按照對於人體結構的了解,針對弱點下手。
尖銳的鋤刃,準確的命中了李曉紅的腦袋,額頭的位置。
令人頭皮發麻的骨骼碎裂聲響起,在巨大力量的作用下,鋤刃直接擊碎了那一層人身體上最堅硬的骨骼,深深的嵌入當中。
這一幕,正跟農夫鋤地時一樣。隻不過農夫鋤頭之下,挖開的是結實的土壤沈正的鋤頭下,挖開的是李曉紅的腦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