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山猛然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車廂。
柔和的燈光投射下來,一切與離開時沒有任何的變化。仿佛過往的經曆,好似一場夢境,夢醒之後了無痕跡。
他的後背倚在車座靠背上,保持端坐的姿勢,看起來剛剛不過是小憩了一會兒。身體並沒有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所產生的酸疼,反而發自骨子裡麵感覺到舒適,整個人格外的精神。
冥冥中蘇山還能夠回憶到蘇醒過來前的一些模糊感受,他曾經徜徉在溫暖的海洋中,那是有如嬰兒安穩沉睡在母親羊水一般的過程。令他發自內心的感覺到舒適,安全感十足,以至於中途好幾次想要睜開眼睛去看看周圍的一切,大腦卻次次消極怠工,乃至於清醒了些許時間後,意識又恢複了之前混沌的狀態。
直至,他在此刻睜開雙眼。
抬起手來,蘇山的手掌幾下抓握,對於身體久違的掌控,讓他鬆了一口氣。
之前在大宅裡麵,當窺破了那一層被修改的常識障礙之後,他便失去了對於身體的掌控。
不是沒有,那時候他的身體還能夠按照他的意願行動,但那種感覺,任何有一丁點掌控欲的人都不能夠忍受。
看過提線木偶沒有?他那時候的狀態就和提線木偶差不多,意識不能夠感覺到身體動了,隻能夠看見身體在動。
身體明明按照大腦傳達的意識在行動,可他的大腦卻一點回饋都沒有,這就像是提線木偶與操偶師之間的關係。
在他對麵,小方桌間隔開的空間,一模一樣的車座上,徐源,陸遊魚兩個人閉著雙眼,坐在車座上,睡得正香。
端坐的姿勢,並不影響到他們的睡眠。兩個人微仰著頭,腦袋時不時向下一點,脊椎所承受的巨大壓力沒有能夠讓兩人蘇醒。
他們的胸膛極有規律的上下起伏,表情平靜而柔和,看得出來就算不是好夢,但也是一場好睡。
以彼見己,蘇山很容易聯想到之前在還未蘇醒過來時,他就是這樣的一種狀態。
對於徐源和陸遊魚的安危,他並不擔心,現在他們還沒有醒過來,不過是由於時間問題,或早或晚都會醒。
畢竟,他是最後一個離開殷家大宅的人。
關於殷家的回憶,凝固在他的頭顱掉落在圍牆之外的一幕,在那之後,周圍快速掠過飄忽的景象,直至他的腦袋重重落在木板車上。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的意識陷入一片黑暗中,直到此時才重新蘇醒。
如此一幕,與開始時何其的相似,都是在光暗變化中到了另外一個地方,連接送的人都是同一個。
直起腰來,蘇山向周圍看了一圈,沒費多少功夫,就在其它車座的位置看見了另外兩人。
李荔,紀澤言同樣還在沉睡中。
除此之外,並無他人,他沒有看到沈正與薛銀月。
有最初相遇時的一幕,他們的安危不是什麼秘密,大抵是回到了他們所乘坐的列車上。
“唔。”徐源睜開惺忪的眼睛,片刻的恍惚過後,他晃晃腦袋,像是要把腦中漿糊給晃蕩出去一樣。
這樣做確實有作用,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現在身處在列車上,麵前還坐著蘇山。
“山哥,我們回來了?”
“嗯。”蘇山點頭,淡淡應道。
少年連忙伸手撫摸自己的身體,檢查起來各個部位,在發現都沒有問題之後,他喜笑顏開,怪叫一聲,猛的攥緊拳頭,“哈哈,我又活下來了!”
徐源的聲音在寂靜的車廂中回蕩開,如同信號一般,還在沉睡的陸遊魚,李荔,紀澤言三人,在片刻後,紛紛從沉睡中蘇醒。
一樣是片刻的呆滯,緊接著就是幸存下來,無法用言語去言說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