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婭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好像一整個暑假都沒怎麼說話一樣,鄭衛民都覺得她是不是被憋壞了?
“我們暑假去掃盲的時候也拍了一張照片。”
鄭衛民又拿出了一張照片,上麵是好幾個同學的合影。
劉婭準確地把杜若給抓了出來:“哎喲衛民,沒想到你們學校的女同學也有漂亮的啊。”
“沒看到我都被擠到邊上去了?這群男同學都雞賊著呢。”
劉婭抓著照片看個不停,王雲芳也靠過來看了一下,問道:“比陝北怎麼樣?”
“那肯定是比陝北強的……”鄭衛民想了想,和王雲芳說道:“之前有同學在順義插隊,她和我一起考上北大了,學的法語專業。”
劉婭簡直就是王雲芳的嘴替:“女同學吧?挺好看的吧?沒想到鄭衛民你還挺受歡迎的!”
鄭衛民搖搖頭:“女同學,也挺好看的。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麼?”
“因為之前同學不少,可能還有考入北大我不知道的,所以,有不少人都知道我回來了。”
王雲芳輕聲問道:“你們大院的人也知道了?”
“知道了。軍兒替我瞞了半年,結果他爸媽竟然從彆人嘴裡聽說了,還去學校看我了。”
劉婭不再說話,她把時間還給了王雲芳。
“暑假你是過去了,寒假你怎麼辦?”
鄭衛民自嘲一笑:“實在不行,我就回陝北過年唄。”
王雲芳說道:“衛民,不管你回不回家,我都會支持你的。”
“我知道。”鄭衛民心中有數,今年年底要召開曆史性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確定改革開放的基調。
改革開放意味著什麼?可能會有一部分人需要比較長的時間來消化,但也會有一部分人憑借敏銳的嗅覺跟著政策走,或者說走在政策的最前麵。
鄭衛民就決定走在最前麵。
在陝北過了兩年多,他知道當地農民的不容易,脫貧可能會比較遙遠,但他要想辦法讓徐家村大隊也走在前麵,早一天填飽肚子,這總不過分吧?
送走鄭衛民之後,劉婭說道:“雲芳,我還是看鄭衛民順眼,跟在你後麵的那幾個尾巴實在有些眼高於頂。就說剛剛鄭衛民的那張照片吧,要是換成那幾個主兒,肯定是要往人家女同學身邊湊的……”
宿舍的人都到齊了,孫東風見到鄭衛民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衛民,你曬黑了不少啊。”
鄭衛民看著黑黢黢的孫東風,便也笑道:“你也不照照鏡子,還好意思說我黑。”
孫東風真的拿起鏡子照了又照:“我也沒黑啊……”
陳宣說道:“回頭讓小沈評價,你自己說了不算!哎,衛民,支教掃盲的工作怎麼樣?”
“比教小學生累。小學生啥都不懂,學不會了還有大人揍他們!但大人們自己就不一樣了,有的人連裝一下都不肯,到了教室就找角落睡覺。隊乾部有坐前麵帶頭的,有坐後麵監督的,反正一節課教不了多少,光聽隊乾部罵人了。”
陳宣歎道:“我二叔就是這樣的。不認字,但又羨慕人家有文化的能當隊乾部,但真的讓他去識字,歪理又是一堆,什麼‘祖祖輩輩不都是這麼過來的’,‘你們認字兒就行了,我就不去學了’,勸都勸不動!等這次的掃盲班辦完了,他又開始幻想自己也認字兒能當隊乾部的事情,愁死個人。”
“一步步來嘛,至少大家都知道得讓孩子們學點文化,這就挺好。一口吃不成個胖子。”
馮誌堅又溜了過來:“衛民!有任務了!”
“什麼任務?”
“下鄉支教得寫一個總結,下個星期交啊!”
“行!”
這個總結不難寫,鄭衛民在之前就認為,脫盲和脫貧都是主要工作,他要把這兩點都寫進去。
宿舍裡還有好幾個老大哥,他們經曆的事情更多,鄭衛民有哪裡不懂的還可以請教一下。
馮誌堅走了之後很快又回來了,這次他的表情就豐富許多了。
孫東風上下打量著他:“咋了?吃了蜜蜂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