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星期天,這一天沒有什麼事情,大家都想出去逛一逛;不單單是學生,帶隊的老師和領導也都想出去放鬆一下,給家裡人買點紀念品什麼的。
之前出去的時候,在車裡能看到街邊的小販明目張膽地兜售著各種新鮮玩意,並沒有人止住,偶爾出現的乾部模樣的人也隻是讓這些小販把攤子往裡麵挪一挪,不要影響交通,除此之外沒有彆的動作。
街上麵有不少年輕人穿著花襯衫,戴著蛤蟆鏡,留著長頭發,港風十足,改革開放的春風已經吹到了這裡。
一群人歡樂地走出了招待所,朝著大街走去。
杜若跟在鄭衛民和高羽身後,手背在身後,左顧右盼,腳尖踮起,看著這兩個人買東西。
“哎,衛民,花襯衫來一件?你看看人家都穿!”
鄭衛民笑著搖搖頭,雖然是二世為人,但他對花襯衫還真不感冒。
“衛民,你打算買點什麼?”高羽兜裡也有不少錢,但還是想先問問鄭衛民的意見。
鄭衛民來到一個穿花襯衫的小青年麵前,他這邊有蛤蟆鏡賣。
“多少錢一副?”
聽著鄭衛民標準的普通話,小青年伸出一個巴掌:“五塊錢!”
鄭衛民轉身就走,後麵的小青年揮手喊道:“喂,進口的!香港貨!”
高羽跟在鄭衛民身邊,說道:“五塊錢,真夠貴的。”杜若也是同樣的表情。
但又問了幾個攤位,價格基本差不多。
高羽和杜若都是相同的看法:“衛民,你不會真的想買這個吧?這個和小流氓有什麼區彆?”
之前也有人戴墨鏡,但戴上墨鏡之後,他們卻被彆人用“有色眼鏡”來看待,高羽和杜若擔心鄭衛民走之前的老路。
鄭衛民說道:“這隻是一個裝飾品,它既然能出現在廣州,那就說明它是有市場的,可能過不了多久就能在全國各地看到,包括農村;我沒有買並不是因為看不慣它,而是因為它真的太貴了。”
高羽愣了,半晌才說道:“衛民,你還真是坦誠……”
“不坦誠能行麼?我買了那個蛤蟆鏡,彆的就不太好買了。而且,那個不是必需品,錢不能花在它上麵。”
“對的,好鋼要用在刀刃上。”
“沒錯,不能用在刀把兒上。”
杜若被逗笑了,這個“刀把兒”的說法她還是頭一次聽到。
街上的商品普遍比供銷社和百貨大樓的便宜——至少比北京的便宜。
鄭衛民看了看雞仔糕和馬蹄糕,打算臨走的時候買一點。
杜若則想去買件衣服,便拉著兩個男生陪同一起。
在廣州,很是有些小商販賣的衣服不需要布票了,這對杜若來說是個巨大的吸引力。
杜若一邊挑著裙子一邊說道:“真好!要是北京也能不要布票就好了。”
“快了!”鄭衛民說道:“改革開放,需要產品出口創彙,能馬上開動的工業項目不多,布匹算是一種,我覺得距離布票取消沒多久了。”
高羽也在挑襯衫:“衛民,我這這麼覺得。你不是還給陝北寫了信麼?要是真的能搞責任製,糧食產量一上去,那距離糧票取消也不遠了。”
“沒錯!但糧食不比布匹,估計還得幾年。”鄭衛民也在挑衣服,忽然對小販說道:“那件連衣裙拿下來看看。”
“給王雲芳買的?”
“沒錯!剛好杜若跟咱們一道過來,還能幫忙試一下。”王雲芳和杜若身材差距不大,正好當試衣模特。
高羽笑道:“哎,杜若同學,人儘其用;你要是想挑男士衣服,我和衛民都能替你試。”
“我不買男士衣服!”杜若看了一下鄭衛民挑的連衣裙,黃底白碎花,顏色很跳,但也很漂亮。
賣衣服的中年婦女趕忙把鄭衛民挑的衣服給拿了過來,滿臉堆笑地遞給了杜若:“試試沒關係。”她在努力講著普通話,鄭衛民能聽出來,這裡的人對待改革開放非常積極,就算是不懂普通話也在努力往上麵靠,爭取讓鄭衛民他們能聽懂,多做成一筆交易。
杜若拿著衣服去了裡麵換了,換好出來左右轉了轉,得意地問道:“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