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拿過他手中的傘,“先生,小心頭。”
車子緩緩啟動,蘇牧看著身旁的夏沫試圖找著共同話題,“你家住在哪裡啊?”
“南山郡海。”
蘇牧吃驚地張了張嘴,如果說是一般的高檔小區他還真不知道,但是南山郡海整個江州沒有一個人不知道,據說這是整個江州最神秘的莊園區。
她們都這麼有錢麼?也是啊,這裡可是京臨高中啊。
蘇牧搜腸刮肚憋出一句,“那很遠吧。”
“半個小時。”
“那送完我你回去豈不是要一個小時……”
正在閉目養神的夏沫緩緩睜開眼睛,她轉頭望著男孩的臉,“要不現在把你扔下去?”
蘇牧尷尬地乖乖閉上了嘴巴。
司機聽著這段對話直搖頭,擔心男孩再開口,自家小姐會真的把他扔在路邊,便打開了電台。
“我市近期發生多起命案……”
司機轉動著旋鈕,“我市將迎來強對流天氣,最近雨水較多,大家出行……”他再次轉動著,“接下來播放的是Jay.周帶來的超級大爆款《以父之名》。”
“Avemariagraziaricevutaperlamiafamiglia.”
“rientitoun\\u0027amorevoleivinoamen.”
“……”
開頭是蘇牧聽不懂的一段禱告,緊接著車內響起一聲聲“啊——啊——”的尖銳叫聲,伴隨著如同飲下鮮血的品嘗聲起,周傑倫的歌聲緩緩響起。
奔馳狂奔在大雨中,雨水如子彈般不斷地擊打著車窗。男孩看向窗外一片漆黑,路邊那些和蠟燭一般昏暗的路燈現在徹底熄滅了。
整條路上隻有奔馳的遠光燈亮著。越往東邊房屋便越加破敗,溝裡的水便愈加肮臟。整個江州的工廠全都聚集在東北方向,生活在東部區域的基本都是在工廠上班的工人。
歌曲的循環中,蘇牧困頓的大腦再次湧出睡意,伴隨著《東風破》的旋律緩緩陷入沉睡。
……
……
“姐姐,姐姐,我們去哪裡?”
男孩感受著大姐姐手心的溫暖與柔軟問道,此刻的他像極了一隻即將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女醫師摸摸蘇牧的小腦袋,臉上依舊是那副溫柔,“回家呀。”
男孩走進狹小如同監獄的房間,冰冷的鐵門嘎吱一聲被管理員關上,隔著滿上的柵欄女醫師加油打氣說,“蘇牧在這裡要乖乖接受治療哦。”
隨後,消失在男孩的視野中。
男孩立即跑了過去,喊道:“姐姐!”
“砰!”黑棍砸在鐵門上發出刺耳的噪音,“老實點!”老管理員站在柵欄之外冷冷地說道,“坐回去。”他的聲音滿是堅冰的寒冷。
蘇牧不經原地打了個顫,他還想說什麼但是老管理員已經轉身離開,“我不是精神病,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媽媽真的變成了太陽,那巨鳥……”
“彆白費力氣了!進了這裡就不要再試圖抗辯了。”
身後,似乎有人在說話。
男孩轉過身去,冰冷的白床上一個身穿藍白條紋病服的小女孩正盯著他,那是一雙清澈澄明的眼眸。
“蘇牧,你好呀。”
小女孩揚起下巴,泛起微笑,“我叫虞,帝虞的虞。”
“你叫——虞?”
蘇牧笑了,“那我就是霸王!”
虞托起下巴凝視著眼前的小男孩。
“你是霸王,但我可不是虞姬。”
……
……
奔馳猛地一個急刹車,蘇牧一頭撞在了前排的座位上。
痛痛痛!
“我們每個人都有罪,犯著不同的罪,我能決定誰對,誰又該要沉睡,爭論不能解決,在永無止境的夜。”
“關掉你的嘴,唯一的恩惠,擋在前麵的人都有罪,後悔也無路可退。”
電台再次重複播放起《以父之名》。
“怎麼了?”夏沫問。
司機看著前方無儘的黑暗與側邊不斷循環的低矮房屋,說:“小姐,我們好像繞回來了……”
她再次看向手腕上的【伊靈女神】現在晚上11:22,“看看導航。”
司機不斷縮小著中控台上的電子地圖,無論他怎麼縮小,現在的屏幕上永遠隻剩一條筆直的路。
夏沫拿出手機,信號無。她看了看正在揉額頭的蘇牧,說:“你有點倒黴。”
“啊?”他不知道女孩說的是什麼。
“繼續往前開吧,看看是誰在等我們。”
車輪再次轉動起來,沿著這條筆直的往前開著,車速越來越快周圍的房屋連成一片模糊在黑暗中。
前方一道銀色的閃電劃過,天空再次亮起來,蘇牧看到遠方似乎飄揚著一麵旗幟。
“老舊管風琴在角落,一直一直一直伴奏。”
“轟!”
雷聲仿佛在蘇牧的腦海中炸裂,他痛苦地按著太陽穴抱著頭蜷縮在座位上,耳邊出現了無數尖銳刺耳的厲鬼嚎叫。
“脆弱時間到,我們一起來禱告。仁慈的父我已墜入看不見罪的國度……”
雷聲落下後夏沫終於看到了正主,前方出現了一尊舉著戰旗的中世紀騎士,斑駁的鐵甲布滿了歲月的銅鏽,雨水一滴一滴地灑在他的戰甲之上。
他身後無數的騎士從黑暗中走出,那枚卷動的旗幟上繡著一條長著翅膀的巨蛇。
“閉上雙眼我又看見當年那夢的畫麵,天空是蒙蒙的霧。”
司機打開車門走進暴風雨中,他從懷中拿出一把手槍瞄準著騎士,“砰砰砰!”槍聲讓男孩剛剛平靜的大腦再次混沌起來。
子彈擊中鎧甲,但卻造不成絲毫殺傷力。
“貓頭鷹在窗欞上對著遠方眺望,通向大廳的長廊,一樣說不出的滄桑。”
收回手中的槍,司機拔出藏在座椅側麵的長刀,大燈的光亮中刀刃反射著金屬的寒光,火焰升騰而起。
“沒有喧囂隻有寧靜圍繞。”
騎士抬起手中的旗幟,無數的鐵箭從身後飛出,眨眼間司機便被射成了刺蝟,倒在了血水之中。
“我慢慢睡著,天剛剛破曉。”
蘇牧望著倒下的司機眼中充滿了恐懼,現在就剩他和夏沫兩個人了,他不斷做著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在女孩子麵前,可不能跌份啊!
“【翡翠夢境】麼?”夏沫喃喃地說著。
蘇牧打開車門,“你彆動!”女孩的語氣嚴厲而又冷冽,“乖乖呆在車上。”她看向男孩。
那是一雙散發著璀璨金色光輝的雙眸。
蘇牧愣住了,女孩推開車門提上刀,走向那支騎士團,手中的刀緩緩出鞘,天空下的雨眨眼變成了冰粒。
車窗凝結出一朵朵冰花,遮擋住蘇牧的視野,他立即推開車門。
風熄了,雨停了。
那支騎士團莫名地消失在路上。
夜幕之下,隻剩夏沫手持染血的刀刃,沐浴著清冷的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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