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璐一刀斬開立於場地邊緣的蜂窩蛋糕牆,看見了李詩棠和被她壓在地上的葉晨。
李詩棠臉上還掛著那種不符合她氣質的挑釁笑容呢:
“怎麼能說是我搶走言希了呢都怪你自己沒看好她,啊不對,她本來也不需要你看著。”
葉晨的聲音都在顫抖:“你果然誘惑了她!”
李詩棠的嘴巴彎得像月牙:“哎呀,男人沒本事,就不要怪……”
她沒能把致敬肥皂劇的台詞說完,就見麵前突然投下了一片陰影。李詩棠看見來人,臉上那欠揍的笑容瞬間收斂了:“何璐!”
“你們打完啦”
“不是‘我們打完了’,”何璐笑著糾正她,“是‘戰鬥結束了’。”
“順便一問,你們這是什麼姿勢”
李詩棠略顯尷尬地打了個哈哈,接著就要從葉晨身上下來,卻差點被一下直起身子的葉晨頂翻,幸虧身手靈活,才躲開這一擊。
我就該多扇他兩巴掌……李詩棠再次以挑釁的笑容迎上了葉晨怨懟的眼神。
“結束了”站起身來的葉晨盯著何璐問道,“你和言希……誰贏了”
其實在問出這句話時,他的心裡就已經有點猜測了,畢竟何璐看上去除了校服有點臟亂外,並沒有明顯傷勢。可他終究是不願意承認自己這邊輸了。雖然臉上沒表現過,他潛意識裡還是相當信任自己隊友的實力的。
“是我輸了。”言希從何璐身後走出來,腳步有些不穩。她擠出一抹微笑,“不,應該說我們輸了才對。”
她的羽翼原本被黑焰所灼燒,但在金香宣布勝負後,何璐便幫她把那些黑焰熄滅了,所以她現在得以收起武魂,而不用擔心留下隱疾。
可當時何璐“滅火”的方式還是嚇了言希一跳的。這姑娘滿不在乎地用斬魄刀劃開了自己的手指,讓她的血液滴在了燃燒著的黑焰上。這性質非凡的黑焰一遇上主人的血液,就像真正的火遇上水,一下子便失了氣勢,如同被攪碎的霧氣那樣無形消散了。
僅這一滴血液,便澆滅了爬滿言希翅膀的火焰。出身宗門,自詡見多識廣的言希根本沒見過這種場麵,自是大受震撼,看向何璐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我們……輸了難道楚清風也敗了”葉晨先是不可置信地望著言希,而後把頭扭向了考場的另一頭。
那裡正趴著一具不知死活的軀體,他的頭部血肉模糊,一頭白發有小半都染上了暗紅色,看上去和死了差不多。與那具慘不忍睹的軀體相互映襯的則是站在一旁,渾身浴血的溫蒂,活像個剛行凶完的殺手。她的視線掃過來,黑眸裡隱隱透著血光,令人不寒而栗。
看到這一幕,李詩棠和葉晨幾乎同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操……李詩棠心裡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湧上,隻能用普通話中最為凝練的兩個字表達自己的感情。
那個不可一世的楚清風竟然被打成了這樣葉晨的嘴角抽了抽,隨後便跑向了楚清風那邊。
言希也小聲歎了口氣,跟上了葉晨的腳步。
接著,粉白色的窈窕花朵再次綻放在了葉晨的掌中,光點凝結的花瓣飄落而出,一瓣接一瓣地落在了楚清風身上。葉晨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楚清風的鼻息,見對方還有命,無形中鬆了口氣。
楚清風的頭部主要是遭到重擊的骨折、骨裂傷,其他地方就沒什麼傷口了。也得虧這家夥是獸武魂,皮糙肉厚,所以即便他的頭骨已經像碎掉了的西瓜一樣稀爛,大腦也沒受到致命傷。大腦沒事,就還有救。
葉晨專注治療著楚清風,回過頭來,發現言希的掌心竟然還在滴血,便一把拉過她的手,讓九心海棠的花瓣也落到了她掌心的傷口上。
這舉動雖小,卻讓在場唯一一位教師金香在心裡嘖嘖稱奇。
治療係魂師的總體數量在所有魂師分類中都是最少的,在百年前那場“魂師體製改革”中,它被並入了輔助係,從此世間再無“治療係魂師”,隻剩下輔助係魂師的“治療係分支”。得到這個待遇的不僅是治療係,還有能產生輔助效果的食物係——自那場改革後,食物係不再是魂師分支中的一類,而被歸到了“武魂”的一類,擁有食物係武魂的魂師不再被單純地視為輔助係,而是可以結合自身特點,走出自己的路。
這也是當初西爾維婭對李詩棠說出那句“你可以按自己的意願選擇道路”的依據之一。
可無論何時,治療係武魂——或者說治療係魂師都是魂師中的一朵奇葩。通常來說,一位治療係魂師在同一時間裡提供的治療量——也就是俗稱的“生命能量”——是有限的,彆看葉晨此時隻是給言希做了個小小的治療,可同時,他還在把半死不活的楚清風拉回來:把一個失去意識,頭部幾近粉碎性骨折的魂師治好需要多少生命能量而在全力治療一個重傷患者的前提下,還要分出思緒來治療第二個人,這在一般的二環治療係魂師裡,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正如世人普遍認為的那樣,治療係魂師不管武魂強弱,都是可以群體治愈的,但武魂越弱,這一過程就越考驗魂師本人對生命能量的操控力,不比食物係的李詩棠去操縱糖漿變形來得簡單;但相對的,某些站在頂點的治療係武魂,從武魂一覺醒的那一刻開始,就能同時治愈多人了。九心海棠無疑是其中的典例,它天生具有的一個性質就是“群體治愈”,哪怕讓現在兩環的葉晨去同時治愈一支標準的七人隊,也不會耗他什麼功夫。
金香能有這麼深的體悟,是因為她也是一位治療係魂師。不過,這場戰鬥最震撼她的,不是溫楚兩人的生死搏鬥,也不是何璐那能舞出黑焰的長刀,而是李詩棠製作的足有一人高,幾十米長的蜂窩蛋糕掩體。這淡黃色的一大坨物體現在還矗立在考場邊緣,像座簡陋的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