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沒有想到吧！’
天龍人心裡得意著。
地板的下麵，是一條隱蔽的通道，是用來清理屍體的。
雖說囚犯們胃口很大，常常為了一口吃的而大打出手，但畢竟是同類人的屍體，不是餓急眼了，誰會趴上去啃？
屍體堆積在一起，難免會產生難聞的氣味，上麵的蛆蟲，也是這幫貴族天龍人老爺受不了的醃臢之物。
每當屍體有變質的跡象，就會有人把他們順著通道扔下去，然後，再換上一批。
身為地牢的管理者，他也經常順著通道下去。
通道直連大海，那些腐爛的屍體，和屍體上的蛆蟲，是魚兒們的最愛。
通道因為經常運送屍體，即使再光滑，也難免會粘上碎肉和血液。
整個第五層的血液，都會因為地勢的原因，而流進通道裡。
掀開地板，撲麵而來的腥臭味道，讓天龍人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等著吧，我一定會回來的！’
他相信以他天龍人的身份，振臂一呼，絕對會引來眾人的追隨。
這個可憐的家夥，從來沒出過瑪麗喬亞，甚至絕大多數時間他都待在地牢裡，身上因進出通道，而沾上的味道，仿佛深入了骨髓，整個人都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根本沒多少天龍人願意和他交流，能來到第五層的天龍人，是來觀看血脈噴張的遊戲的，也不會和他說那些有的沒的。
他們之間討論的最多的，無非就是哪個選手出拳慢了，哪個選手的死狀不夠刺激，完事之後哈哈一笑，又接著開始下一輪的討論。
和外界嚴重脫節的他，幻想著自己帶領眾人重新殺上瑪麗喬亞，成為了瑪麗喬亞的救世主，站在了天龍人的最頂端。
“嘻嘻，嘻嘻哈，嘻哈嘻哈！”
那被肥肉壓迫的氣管，讓他的笑刺耳難聽。
可他自己不這麼覺得，臉上帶著得意，帶著幻想，他鑽進了通道。
通道裡的血液有些粘稠，他身上的汗又起到了潤滑的作用，仿佛坐滑梯一般，吱溜吱溜的摩擦聲響中，他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了通道裡。
……
“嗬！”一號露出了不屑的笑聲。
壓迫著心臟的艱難喘息聲，哪怕在嘈雜的環境中都異常清晰，更彆說在寂靜無聲中的第五層了。
“肥碩的老鼠，先讓你高興一會！”
貓戲老鼠的戲碼，一號也不是沒玩過，雖然隻有那麼一次，但卻讓他回味無窮。
啪嗒啪嗒的聲音，又重新出現在了走廊上。
走廊上的燈光異常明亮，地上的血痕已經消失不見了，仿佛被人舔過一樣乾淨。
兩邊的鐵門都打開著，看不到裡麵的囚犯，一號欣慰的點了點頭。
紫色的輪回眼轉動間，是一些牢房裡的犯人，他們的眼睛都快要凸出來了，上麵還殘留著驚恐。
他們掐著自己的脖子，舌頭伸出來，卻又被自己咬斷。
身上的血痕也是來自他們自己的抓撓。
他們衣著整潔，雖不乾淨，卻沒有一絲褶皺。
他們背叛了自己的身份，雖情有可原，卻也該為自己犯下的錯贖罪！
一號知道，並不是所有犯人都值得拯救，在這種環境下，不可避免的會出現倒戈之人。
這本沒什麼，想活著是人之常情。
若僅是如此，一號也不會讓他們死於自己的恐懼之中。
偏偏有的人害怕自己失寵，害怕自己成為擂台上的參賽者，所以他們想儘一切辦法去討好自己的主子。
他們出的主意，可比天龍人自己想出來的主意，要殘忍的多的多！
一號沒有放過他們的理由，這些人比天龍人更該死！
輪回眼在這一刻，成了審判之眼，任何人心底的罪，都逃不過一號的眼睛。
剛“拖”過的地又臟了，被一號當做展覽品的天龍人屍體，已經乾癟了下去，他整個後背上的血肉，都被磨的乾淨。
腸子上帶著臟器，成了新的染布，在鏡子一般的走廊上，描繪出了超長的圖案。
從第五層，一號又返回了第一層。
地牢的門口處，有著一道倚牆而坐的身影。
“為什麼不走？”
隨意的將沒用的天龍人屍體丟到一邊，一號拍了拍身影的肩膀“你們已經自由了！”
身影仿佛聽不到一般，直到一號蹲了下來，才發現身影是具屍體。
一時間，一號有些沉默。
身影身上穿著仆人的衣服，儘管雙腿前伸著，卻依舊能看到有扭曲的痕跡，那不是正常人的雙腿，卻被人為擺成了這樣。
他的雙臂向上揚起，仿佛在擁抱太陽，但他的眼睛，卻看向了庭院的方向。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那是一朵迎風搖曳的花朵，開的是那麼的鮮豔。
“我們來晚了嗎？”一號抬起了頭，露出了迷茫的眼神。
長門在屍體的旁邊坐下，語氣沉重，卻是笑著“不，我們沒來晚，任何時候都不晚，除非你一直想乾某件事，卻總是拖著，那才是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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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走的很幸福，他的臉上還帶著笑。
長門親眼看到，一幫仆人們抬著他的身體，將他放在了門口。
在他自己主動的要求下，將他的腿掰直，將他快要合上的眼皮撐開，將他的腦袋麵向庭院。
他要讓自己的弟弟看到，記憶中的哥哥熟悉的樣子。
那時他們坐在自家門口，擁抱著夕陽，許下了一起闖蕩的願望。
‘弟弟，我算是為你報仇了吧？’
他的胃裡，有著一塊天龍人的碎肉。
帶著笑，他迎接了自己的死亡！
小時候的記憶再次浮現在長門的腦海，即使見的多了，他還是不習慣。
歎了口氣，長門安慰著一號說道“至少我們來了，我們做了，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了！”
他不願意用“拯救”這個詞，在他看來，每個人都是自由的，每個人都可以擁有自己的生活，他沒有拯救任何人，隻是把本就屬於他們的東西，從彆人的手裡拿來，還給了他們。
“也是！”一號聳了聳肩，他本來就不是多愁善感之人，隻不過遇到葉楓之後，順風順水慣了，選擇性的忘了那些悲慘的事情。
他自己小時候的經曆，都比絕大數人要淒慘。
起身伸了一個懶腰，一號的目光轉向了庭院之中，問道“怎麼樣了，現在？”
長門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差不多了！”
沒殺的太快，否則早就結束了。
“我在想著，要不要留下一些天龍人？”長門環視著庭院各處說道，“我們終究是外來者，若是將他們殺光了，他們本地人豈不是要留下一輩子的遺憾？”
一號詫異的看了長門一眼“師伯，這話可不像你能說出來的，你不應該來個辛辣天塞嗎？”
懶的去糾正一號發音中的錯誤，他知道一號是故意這麼說的，長門聳了下肩，不緊不慢的說道“我也不是什麼魔鬼，總要給人家一次機會嘛！”
“我懂我懂！”一號嘿嘿一笑補充說道，“這樣吧，來守衛天龍人的，也不是每個人都是助紂為虐之人，有改正希望的，也給他們一個機會！”
前者是假機會，後者是真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