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名字?”
“溫多林·加奈切。”
“多大了?”
“十九。”
褚酌夕微微沉吟,好整以暇地看向麵前這個因為她毫不避諱的打量,從而整個人都開始變得十分拘謹忐忑的小姑娘。
始終揪著褲縫,視線時不時地掃向辛瑪的方向,又不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太過明顯。
褚酌夕見狀隻好率先挪開眼,好半晌才又抬頭,姿態懶散地往後靠了靠。
“托蘭是你哥哥?”
“…是。”
“行,那我也不繞彎子了,我今天過來就是想問問你,我對付你哥,你有意見嗎?”
見溫多林困惑地抬起頭,碧藍的眼睛裡還帶著幾分詫異和恐懼,又立馬慌張地看向辛瑪,褚酌夕略略皺起眉。
“或許我該換個問法,我想把托蘭從辛特拉弄走幾天,你能幫我嗎?”
溫多林的眼神無措地遊離,像隻受了驚嚇的小鹿,兩手下意識地揪起衣擺,聲若蚊蟲。
“我…我不明白…”
褚酌夕擰巴地撓了撓額頭,費儘心思地想著怎樣才能在說清楚的情況下還能不嚇著她。
“意思就是,如果你不想再待在紅燈區,不想再待在這裡受托蘭的管控與脅迫,那麼我可以幫你。”
“我可以幫你逃去東洲,也可以找信任的人接應你,保證你的安全,再幫你找一份工作穩定下來。”
“條件是,我會在你離開之後放出你逃跑的消息,以保托蘭會因為你的消失而離開辛特拉一段時間。”
“不過你放心,他不會一直追著你,因為不久之後就會發生一件比這更讓他頭疼的事情。”
“比起這個,他一定會放棄繼續追查你的行蹤,從而再次回到辛特拉。”
“這樣的話,在此期間你大抵會是安全的。”
溫多林看她的眼神依舊有些無措,卻比方才多了兩份探究。
隻是等她看過去,險些對上眼的時候又立馬驚懼地低下頭,細長的睫毛顫抖著遮掩遊離不定的雙眼,兩隻手就沒從衣擺上挪開過。
褚酌夕見狀不禁懷疑地打量了自己兩眼,她有這麼嚇人嗎?
“咳…當然。”
縱使如此,她還是覺得有必要把這其中的風險說明一下,畢竟人兒小姑娘的命也是命啊。
雖說她現在受托蘭的脅迫,隻能待在紅燈區,可自從辛瑪上任以後,她的日子還是比從前好過了不少,起碼不用再被迫接客。
比起被托蘭發現她逃跑之後的震怒以及未來的不確定性,或許對方更喜歡現在這樣穩定且不引人注意的生活,這也是有可能的。
“咱們的條件是相當的,你幫我,我自然也會幫你。”
“如果你願意,或許在我離開辛特拉之前,並且事情進展順利的話,我或許可以順手幫你解決掉托蘭,讓你往後都不再受他的脅迫與屈辱。”
“到時你若是想回來,也是可以的。”
見對方又開始抖,縱使有意克製,可局促不安的手指以及怎麼張嘴都發不出動靜的喉嚨,像是被黏住了似的,褚酌夕忍不住歎了口氣。
算了,她還是另謀他法吧。
看她這副怕生的模樣,要是半路被嚇得跑沒了影兒,又人生地不熟的,那可就真得不償失了。
“那個…我也不是強迫你…”
褚酌夕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在如此嚴肅地進行談判的場合下,把聲音壓的軟成這樣,比她跟賀從雲在床上的時候都軟,生怕對方下一秒就當著她的麵兒直接哭出來。
“你…考慮一下吧…”
褚酌夕坐如針氈,被溫多林影響的自己都開始有些坐立難安起來,隻好扭頭看向辛瑪。
“不管她樂不樂意,都給我支個信兒。”她隨即蹙起眉,“三天?三天夠了吧?”
總之不夠的話她也沒法子了。
房間裡的氛圍像是凝固了似的,褚酌夕哪兒哪兒都不自在,恨不得來個彈射起步,扭頭拉上在一旁憋笑的賀從雲。
“就這樣,走了。”
直到門口她才扣上帽子,掐了一把賀從雲的胳膊,“我剛剛說的是西洲話吧?”
“是。”賀從雲滿眼的笑意。
褚酌夕頓時更困惑了,“那是我剛剛的語氣太凶了?”
“唔…”賀從雲故作沉思,“有些忘了,你再說兩句聽聽。”
“說什麼?”
“就像你剛才哄那小姑娘一樣,也用那語氣哄哄我。”
褚酌夕愣了一瞬,隨即滿臉嚴肅地衝他招招手,直等賀從雲俯下身,這才貼上去,偷笑一聲兒湊到他耳邊。
“這大庭廣眾之下的不大好,我也不擅長,我比較擅長私下裡哄,比如…某些特定地點或是場景。”
賀從雲先是反應了一瞬,緊接著兩耳一紅,“又…又犯渾…”
說是三天,可事實上褚酌夕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經在找其它的法子了。
不管是什麼,隻要能把托蘭弄走,怎麼都好,不過是因為利用溫多林,是目前為止最為高效快速的方法罷了。
可等她真正看到那小姑娘的狀態時,又覺得這法子或許也沒這麼靠譜。“她從前也不是這樣,真的,她剛來的時候我見過,整個人就跟個小太陽似的,金發碧眼,好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