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宿東再次衝進休息室,告訴她托蘭跟崔文山又來了的時候,褚酌夕並不驚訝,反倒是皺起眉,不大高興地撥弄著茶幾上的擺件。
這可比她預想中晚來好幾天了。
她想著身子一歪,腦袋往賀從雲膝蓋上一放。
小宿東見她扯過角落裡的小毛毯,閉上眼睛作勢就要來個午休,頓時張大了嘴。
“不是?我是說…托蘭在樓下啊!還有崔文山!”
褚酌夕聲音悶悶的,“所以呢?”
“所…所以…所以?”
小宿東“所以”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知道她現在這個行為,就很對不起他著急忙慌地跑上樓給她通風報信!
褚酌夕見狀輕笑了聲兒,“樓下有我們唐先生在,你慌什麼?”
小宿東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被她給繞進去了,“話是這麼說,可你就不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
都是殺過人的家夥,誰又比誰狠不下心呢?又不是沒給他兜裡揣槍。
“你彆看他平日裡不大聰明的樣子,那是沒必要。”
真琢磨起來,還不是讓她都查了好一陣兒。
“行…行吧。”
看褚酌夕這麼放鬆的樣子,都快睡著了,小宿東也隻好妥協。
他姑且相信那個姓唐的真能應付住托蘭,大不了,他待會兒再跑上來報一回信就是。
樓下呂泊西才給托蘭跟崔文山調好酒,一雙手穩定地推過去,酒麵兒連點兒漣漪都沒起。
“慢用。”
緊接著也就不再搭理他們了,扭頭去招待了其他客人。
托蘭無聲抿了口酒,視線卻是落在呂泊西身上,不由危險地眯起眼。
他從小到大也沒受過彆人的冷眼,或者說,給過他冷眼的都死了。
現在區區一個酒保,居然也敢給他臉色瞧…看來,他最近確實親民的有些太過分了…
直到呂泊西推出最後一份酒水,擦著手回到吧台前,托蘭這才擠出一抹嫻熟的笑。
“抱歉,麻煩再給我一杯。”
呂泊西看了他一眼,接過酒杯,“稍等。”
托蘭此時卻跟著他調酒的位置挨過去,顯然沒打算就這麼讓話題直接結束。
“我看你年紀不大,調酒的手法卻很嫻熟,是家裡有人在做這樣的生意?”
“算吧。”
“還沒問過你叫什麼,或者,我該怎麼稱呼你?”
“姓唐。”
呂泊西終於抬起眼,這些天問他叫什麼名字的人不少,每回說出“姓唐”這兩個字的時候,他都覺得身心舒暢。
“不錯的姓氏。”
“謝謝。”呂泊西麵無表情,光憑這句話,他就能考慮少往他酒裡下點兒料。
“小唐,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呂泊西眼皮也沒抬,還是多加兩勺吧。
“隨你。”
托蘭暗自咬起牙,“事實上,自從上次來過之後,我就對你們酒館的二樓小店十分感興趣,所以就稍微打聽了一下。”
崔文山聞言,喝酒的動作都不由頓了頓。
托蘭繼續道,“聽說你們老板借此在接收一些委托,隻要有需要,就都可以拜托她,是這樣嗎?”
呂泊西沒說話,隻是點點頭。
托蘭笑了笑,“既然如此,我現在就有一個小小的請求,希望可以跟你們老板麵談,可以嗎?”
呂泊西聞言看了眼腕表,“這個點兒,估計正在午休吧。”
托蘭的嘴角抽了抽,大冷天的,外麵正下著雪呢!是真午休還是搪塞他…
“可是我這事兒比較急,可以話,能麻煩小唐你幫忙傳達一下嗎?”
呂泊西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她脾氣不好,沒睡醒會生氣的。”
“而且…她也不是什麼委托都接,這事兒得看緣分。”
托蘭眼底的火星子都快要冒出來了。
呂泊西看了他一眼,像是沒覺出他的情緒似的,不合時宜地扯出一抹笑。
“不過您可以在這邊邊喝酒邊等,現在已經下午一點了,再過一個小時,她怎麼也該起了。”
褚酌夕原本是想逗小宿東玩兒,奈何賀從雲身上的鬆香跟能催眠似的,聞著便不由自主的睡著了。
直到休息室的大門再次被人推開,她還跟賀從雲兩個人窩在不大的沙發裡,睡得昏天黑地呢。
“不是?我的老天爺,我當你是開玩笑呢!”
“大姐頭,你是真睡啊!托蘭在樓下等的都快冒火了!”
小宿東的嗓門兒大的很,一下就給她嚷醒了,褚酌夕不大高興地皺起眉,又往賀從雲懷裡拱了拱。
後者輕笑了聲兒,捂住她的腦袋,衝小宿東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等都等了,再等兩分鐘無妨。”
哈?
小宿東目瞪口呆,可又沒法子,隻能一屁股原地坐下,抱臂難耐地打著節奏。
真是頭一回見這樣兒的!
約莫眯了五分鐘,褚酌夕終於打著哈欠坐起身,忍不住往賀從雲脖子裡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