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崔文山今天已經問了第二遍,迫切的,滿臉凝重如同一塊死氣沉沉的破墓碑,磨平了篆刻的痕跡,迷茫又挫敗的隻剩下一塊兒長滿滑膩青苔的破石板。
“這個問題毫無意義,崔老板。”
褚酌夕蹲下身,平靜地從陳量懷裡拿回自己的槍,順帶給他進行了一番大搜身。
畢竟人沒死,少不了什麼時候就能給你補上一刀,不安全。
所以在摸走他身上的備用子彈以及一把軍用短刀後,褚酌夕順帶卸了他兩條胳膊,並且貼心地替他擦了擦額頭上像是開了水龍頭般不斷淌下來的冷汗。
“說說看,沙發上那個,誰碰她了?”
陳量兩隻胳膊像是沒骨頭似的掛在肩膀上,壓根兒使不上力,於是隻能拚命地蹬動雙腿,腦海中不斷閃現出當初托蘭在泳池邊的慘狀,以至於此刻隻想立即逃離麵前這個笑意盈盈的女人。
見他不答,隻知道一味的搖頭,褚酌夕斂下嘴角,抓住他其中一隻不停亂蹬的腳踝。
“我在問你話,陳先生,那女人的襯衣是你解的,還是你老板解的?嗯?”
“我我我…我沒有…我沒有!”
“你沒有?”褚酌夕有些想不明白,“沒有什麼?沒有解她的襯衣?還是沒有撩她的裙子?”
“我…我…我沒碰她…”
褚酌夕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說明白點兒,一次性的,把來龍去脈講清楚。”
陳量被她打的往牆角一縮,全然沒了方才的囂張勁兒。
“本…本…本來想給她點兒教訓,但…但是,另一個…年輕點兒的…撲上來,阻…阻止…”
褚酌夕聽罷沉吟片刻,“所以…兩個人都是你乾的?”
陳量聽罷隻覺渾身上下忽地一涼,“她…她…她撲上來對我動手!我隻能…”
褚酌夕沉沉盯著他,麵上沒什麼表情,好一會兒才意料之外地點點頭,“是這個道理沒錯…”
陳量詫異地抬起眼,下一秒就被褚酌夕迎麵一槍托,頓時鬆了兩顆牙。
“不過很遺憾,我這人隻在必要的時候講道理。”
她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睨著陳量,再次恢複成一派笑意盈盈的模樣,“待會兒再收拾你。”
隨即將槍塞到腰後,把李知遇上上下下收拾好,這才將脫下的外套蓋到她身上。
又把譚菲從頭到尾大致檢查了一遍,摸著像是斷了幾根肋骨,除此之外都得些皮外傷,索性沒傷到腦袋跟臟器,倒騰了兩下,倒是有些悠悠轉醒了,一起身便又“嘶”的一下倒了回去。
“躺著吧。”褚酌夕將她梗在半空的頑強的腦袋給按了回去。
崔文山見狀,終於忍不住幽幽開口,“她就是當初在鷲鳥的拳館裡賭拳的那個小姑娘?”
“不錯。”褚酌夕毫不避諱。
見她這樣不卑不亢,倒還像是有理了似的,崔文山頓時氣得猛一拍桌,刹那間像是全然忘了還有槍口正對著自己的腦袋。
“你一直都在騙我!”
“是。”褚酌夕麵無表情。
“為什麼!”
聽到這話,褚酌夕這才懶散地掀了掀眼皮,“我說了,因為你是花園的人,所以,我沒道理放過你,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你們自相魚肉。”
“況且,你從花園帶走了這麼多人,杜父本也沒打算就這麼輕易的放你離開,我不過是在背後輕輕推了一把,縱使沒有我,你們鷲鳥今天也是要倒的。”
崔文山聞言,像是突然脫力般猛地跌回到椅子上,好半晌才伸出手,歎息著抹了把略顯蒼老的麵龐。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打算的?”
褚酌夕坐在茶幾上,一邊說一邊替譚菲清理臉上的血漬,“你指什麼?”
崔文山有些憤憤不平,“自然是勸說法斯特假意與花園合作,背地裡又跟鷲鳥合謀,到最後…再反咬一口…”
他說到這兒,終於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齒起來,一字一句都像是拚儘了全力,生生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你當初說的那些話!如此賣力的替我博取法斯特的信任,莫非也是假的!”
褚酌夕滿臉淡漠地掃了他一眼,“不,這些都是真的,隻是,有一件事我沒料到。”
崔文山聽罷狐疑地抬起頭
“那就是…法斯特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跟鷲鳥合作的可能。”褚酌夕道。
“想要打破這層關係,就隻有往裡添加彆的條件進行平衡,隻有這樣…法斯特才有可能做到暫時放下芥蒂,與鷲鳥進行合作。”
崔文山愣了一瞬,“所以…鷲鳥從始至終都隻是個條件?”
“怎麼會呢?”褚酌夕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