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旭估摸著自己應該是沒睡醒,於是躺回到床上又眯了兩分鐘,再扭頭,人果然不在了。
他鬆下一口氣,坐起身的同時,嘴裡的怪味兒卻還在,真是奇了。
“估摸著是孫向東趁我睡覺的時候往我嘴裡灌東西了。”婁旭自我催眠道。
下一秒房門再次被人推開,“嘎吱”一聲兒,倪春南手裡提著兩袋包子跟豆漿走進來,壓根兒連個多餘的眼神也懶得分給他,麵色冷淡。
“你有完沒完。”他道,隨即指向衛生間,“刷牙,然後吃飯。”
婁旭的腦子再次卡了殼,起身的同時悄摸掐了自己一把,疼的,緊接著又掐了把那小畜生的臉,還挺滑。
“操,是真的!”
後者將自己的臉從婁旭手裡移開,咽了嘴裡的包子,緊接著抬起頭,像是知道他要問什麼似的。
“昨晚,你撿我回來。”他道。
事實上,他是故意蹲在婁旭回學校的必經之路上的。
看見婁旭醉酒的一瞬間,連站都站不穩,他還有些失落,隻是沒想到,即便是醉酒,他還是認出了他。
跌跌撞撞地掙開他同學的手,在他麵前蹲下後,第一時間就掐住了他的臉,還跟他說,他跟他認識的一個人長得很像。
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將他整張臉全都蹂躪完一遍過後,突然就肯定道。
“是你,沒錯!你不就是小畜生嘛!”
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力排眾議,非要撿他回去。
那個叫做孫向東的,連同他的好幾個同學一塊兒都沒拉住婁旭,硬是拖著他一路掙脫束縛,把他給帶回了宿舍。
這還是幾人沒辦法,配合著擾亂宿管阿姨的視線,這才把他偷偷帶進去的。
“所以,你是說…我昨晚喝醉酒後在路邊遇見你,一見麵就拉著你訴衷腸,還說當初在覺水把你認成女孩子,心裡一直覺得十分虧欠?”
“還說先前一直想找卻都找不到你,這回好不容易碰上,死活都要撿你回來,不讓還又哭又鬨的?”
倪春南平靜點頭。
放屁!
雖說他先前是擔心過對方的去處,卻也沒到非要把他找回來不可的程度。
況且他今年一直在備戰聯考,緊張的要死,便連跟杜象初的聯係都比平時少了,哪兒還有多餘的心思考慮彆的?
“說實話!”他道,一把掐死對方的小臉兒。
倪春南被他揪地皺起眉,掙紮了兩下沒解救出來,索性也就算了,“說什麼?”他問。
“當然是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倪春南不說話,低著頭,啃著包子,好一會兒才又嘟嘟囔囔地重複道,“不就是你撿我回來的…”
婁旭深吸一口氣,“行,那咱們換一個問題。”
“比如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寶西?大晚上的還恰好蹲在路邊被我撿回來?”
倪春南又不說話了,坐在椅子上,兩腳都夠不著地,身形亦是瘦小的可憐,看起來一掐就能斷。
婁旭見狀忍不住捏了他一把,全是骨頭,硌的慌。
他忽然便歎了口氣,拖過椅子坐到他身邊,語氣不由自主地緩和下來。
“說話,是特意來找我的?就你一個人?怎麼來的?”
倪春南看了他一眼,咬著吸管兒,“你會送我回去嗎?”他問,十分突然又無厘頭的。
婁旭愣了一瞬,“回哪兒?覺水?”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順安。”
話音落下的同時,婁旭幾乎有些沒反應過來,迄今為止,他也就知道一個順安,豐山市的順安縣,還是因為那邊有個還算著名的旅遊景點。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豐山市在北邊,距離東遠粗略算起來,怎麼也有個一千兩百多公裡的。
他想著莫名咽了口唾沫,看向倪春南,“你怎麼來的?”
後者低著頭,不以為意,“大巴,走路,火車。”
“你哪兒來的錢?”
“自己存的。”
“存了多少?”
倪春南不說話。
“買完車票,還夠吃飯嗎?”他又問。
倪春南依舊不吭聲,隻是小口吸著杯子裡的豆漿,也不看他。
婁旭抹了把臉,莫名焦躁地順著宿舍中間的過道來回踱了兩圈兒,忽然一把奪過倪春南手裡的豆漿拍在桌子上,廉價的塑料包裝瞬間被他捏的不成樣子。
“走,我帶你出去吃東西去,彆喝這玩意兒了,沒什麼好喝的。”
他作勢伸手便要拉他,卻反被倪春南給扣住,隨即滿臉冷淡地衝他指了指衛生間。
“你沒刷牙。”
操…
婁旭總覺得這小畜生約莫是克他,要不然不能餓得皮包骨頭了還非得氣他這一下。
匆匆在衛生間洗漱完出門,婁旭反手將人提著塞進出租車裡,統共還沒一袋大米重。
他略顯嫌棄地掃了對方身上寬鬆的有些不像話的衣服,思來想去,還是改了目的地。
本來想著就帶人出門吃頓飽的算了,可這小畜生瞧著實在是太可憐了,於是他心一狠,特意挑了家專門做早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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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跟著你,也算是有口福了。”
婁旭道,心疼地捂了捂自己的錢包,隨即對上倪春南困惑的目光,強顏歡笑。
“沒事兒,吃,吃吧,彆客氣,不夠再點,多的是。”
婁旭含淚吃完幾屜蝦餃,終於舍得將目光從菜品上移開。
不得不說,這東西確實貴有貴的道理。
他抽過紙巾擦了擦嘴角的醬汁,這才看向倪春南,兩肘撐在桌麵上,麵色難免嚴肅幾分。
“上回我在覺水見過你以後,第二天專門上去給你送酒,結果你不在,問了你媽,說是出去上興趣班兒去了。”
倪春南無動於衷,神色始終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