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婁旭皺起眉,“那會兒…就已經去了順安了嗎?”
前者叼著嘴裡的雞爪,三兩下啃完,又擦了擦嘴,“嗯。”
“去做什麼了?”婁旭問。
倪春南看他一眼,不知道該怎麼說,吞吞吐吐了好半晌才道,十分簡潔又明了的。
“三萬五。”
婁旭一瞬間隻覺一股無名的怒火直衝頭頂,也顧不得還在公共場合,當即“砰”地一拳砸在桌麵上。
“我明明警告過她!”
倪春南沒說話,隻是夾過一塊兒糕點顧自埋頭吃起來,說不上是早料到會如此,還是已然感到麻木,壓根兒生不出彆的什麼波瀾來。
婁旭見狀愣了一瞬,像是忽然醍醐灌頂般。
“是因為我去東遠上了學,是不是?”
或許她媽從前還會因為他的不計後果從而忌憚他幾分,反正那會兒這小畜生年紀還小,再養養也成。
直到他上了大學,彆說是平時了,即便是假期也難得回家,壓根兒顧不上這麼多。
即便後麵想起來,人也已經被她賣了,時過境遷,就是想找也是大海撈針,壓根兒拿她沒轍。
見倪春南不說話,一副跟小時候如出一轍的受氣包的模樣,婁旭隻越想越氣,卻又發不出火來,憋的又叫了幾屜蝦餃過來囫圇吞了。
“什麼時候打算的?”他又道,腮幫子填的鼓鼓的。
“既然當時第二天就送走了你,那麼說明在這兒之前,你媽她就已經規劃好了,那麼當初碰見我的時候你就應該告訴我!為什麼不說?”
當然是因為說了也沒用,倪春南想。
他總歸是要出去上學的,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的守著他。
而他媽媽是個固執自見的女人,或許會因為婁旭的警告而有所收斂,卻不會因此改變自己的想法,更何況…這其中還關乎著上萬塊的純利益。
所以…結局怎麼都會是一樣的,而他倘若想要逃,那就隻有一個辦法。
讓他媽媽以為自己乖乖順從了她的想法,或是以為他在逃跑的路上死了。
那天婁叔叔家因為他兩個兒子的高考成績大擺宴席的時候,他好不容易才打聽到婁旭究竟上的是哪所大學。
並且在看見他們兩個悄悄溜去榕樹底下挖東西的時候,他也偷偷跟了過去,還專門挑了個顯眼的位置坐下。
卻又不能因此顯得太過刻意,於是他便裝作是在胡同裡頭的背影處乘涼,暗暗與他們做了最後的告彆。
所幸,上天還是眷顧他的,在婁旭大學畢業徹底離開寶西之前,他終於攢夠錢逃出了順安,並且在東公大附近蹲守了半個月後,總算是順利見到了他。
婁旭見他不說話,還在顧自生著悶氣,忍不住數落他。
“你小時候不還會跑到我家來喊我嗎?怎麼,大了就全忘了?真成啞巴了?我看你剛剛懟我的時候不是挺能耐的嗎?”
倪春南低著頭,偶爾才分給他一個眼神,跟沒聽見似的,一門心思地啃著碗裡的雞爪。
操!
婁旭氣死了!這小畜生簡直比杜象初還難溝通!後者起碼還會掉兩滴眼淚跟他裝裝可憐,他到時順著台階也就下了。
這小畜生倒好,不管他說什麼都沒反應,跟塊兒木頭疙瘩似的!
不!木頭疙瘩都比他好!木頭疙瘩起碼還不會無緣無故地懟人呢!
跟他說兩句話簡直能氣得自己憋上一肚子的氣!
“你還沒回答我。”他突然道,終於在婁旭的怒視下啃完了一屜雞爪,平靜地擦了擦嘴。
“哪句?”婁旭瞪他。
倪春南抬起眼,頂著雙烏黑的圓眼睛,“你會送我回去嗎?”
“回哪兒?覺水?順安?”
倪春南不說話。
婁旭也不指望他,“我要是說會呢?”
“我跑。”
“你身上有錢嗎?能跑去哪兒?”
倪春南再次沉默,“是你告訴我要跑的。”
婁旭一噎,“所以你就跑來找我了?”
“嗯。”
“你知道我剛畢業還沒工作吧?”
“嗯。”
“我養不了小孩兒,而且你才多大?我沒辦法幫你解決上學的問題。”
“我不上學。”
“不上學你想做什麼?”
“……”
“得。”婁旭妥協。
“我可以答應先不送你回去,但我就一小警察,不,現在都還不是正式的警察,工資估計養活我自己都困難。”
“不瞞你說,我現在正在等待崗位分配的具體結果,一旦被招用,我不會留在寶西,具體去哪兒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根本就沒有時間照顧你。”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就算這樣,你確定你還要跟著我?”
“嗯。”倪春南幾乎沒有猶豫。
婁旭苦惱地撓了撓頭,“要不…你還是考慮考慮?”
“考慮回順安嗎?”
操!
這小畜生是巴不得他遭受良心的譴責啊!
“得得得!”婁旭終究是妥協,抱著腦袋。
“總之,你就先留在這兒吧,至於後麵怎麼安排,我再想想就是。”
“真是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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