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憐下意識的替代他,手指陷入了黏稠的肚子裡,她驚恐地抬起頭來,看向這個半大小子。
他的肚子已經空了,沒有腸子,內臟也不知道流到哪裡去了。
半大小子憑借著最後一口氣硬撐到了現在。
但是,接二連三的換人,擠壓一鬆一緊,徹底給他鬆了氣。
他撐不住了。
口中不斷吐著血沫,含混不清地說道:“口、口袋、口袋。”
秋憐顫抖著手從他的口袋拿出一樣東西,是一封沾血的書信。
半大小子回光返照,用儘全力說道:“給、給俺娘。”
秋憐顫抖著拆開未封口的信封,捏出一張信紙,隻見上麵豎著寫了一句話。
【孩兒無恙,娘親勿念。】
信封裡還有一遝紙錢,有新有舊。
“狗蛋!”
倏地轉頭,男人緊握著醫療包,站在不遠處,悲痛地哭喊一聲。
這一幕,她曾經經曆過。
她清楚地記得,下一秒鐘將會有一枚炮彈落下,將男人炸飛。
秋憐大聲哭喊道:“快跑!!!”
男人似乎沒有聽見,顫顫巍巍的跌倒。
那枚炮彈正在迅速下落,落點正是男人所在的位置。
她絕望的掙紮著起身,拚儘全力朝男人跑去,在千鈞一發之刻緊緊地撲在了男人身上。
但!
在下一瞬之間,秋憐卻從他的身體穿了過去。
猛然回頭望去,隻見男人被炸的肢體破碎,血肉橫飛,騰起一片濃重的血霧。
秋憐失魂的跪坐在滿是淤泥的地麵上,那張信紙上的字變得異常刺眼。
【孩兒無恙,娘親勿念。】
……
夜上海。
華燈初上,流光溢彩,璀璨又迷人,令人陶醉。
夜幕之下的黃浦江,宛若一條金色的長龍橫臥在浦江之上。
道路兩側,各式各樣的店鋪的霓虹燈閃爍。
紙醉金迷的男抱女軟,將整個城市裝點得如夢如幻,更是將身披寒霜的許仙,拉入了這片朦朧的酒紅燈綠之中。
“先生。”
門童得體的攔下來人,微微鞠躬表示歉意。
即使他彎了腰。
他身上的燕尾服也沒有出現一絲折痕,再次抱歉道:“這裡是私人宴會,請您出示一下邀請函。”
許仙從門童的白手套收回視線,搖頭笑道:“我沒有請帖。”
“那麼,先生,請您離開。”
他露出了標準的微笑,四顆潔白的牙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白手套指向許仙來時的方向。
許仙偏頭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一場雨過後,清新宜人的泥土氣息來不及供人品味。
一個個鞋底就將它重新踩回了泥濘之中。
有穿著寬雙臉千層底青布鞋的車夫,有穿著精致的小腳皮鞋的富紳,有穿著高跟鞋的舞女,還有穿著兩齒木底鞋的浪人。
偏偏沒有那些帶馬刺的長筒皮靴。
它們之間的區彆僅僅在於,長筒皮靴握著的是冰冷的槍杆子。
許仙不禁搖頭失笑,抬腳欲進。
門童一直防著他,連忙伸出手阻攔。
今晚的宴會非同小可,如果有人闖進去鬨事,恐怕他這條小命都不給人泄憤的。
他的微笑不複程序化,語氣冰冷地警告道:“先生,請不要讓我為難。”
同時,他向旁邊的警衛打著手勢,示意他們把這個不知趣的客人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