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日?”
羅貝爾後退半步,眉頭蹙起。
“格奧爾格·馮·波傑布拉德……這名字感覺有點耳熟。”
伊日不緊不慢地走到他麵前,微笑著說:“聽說揚·卡就死在你的手裡,其實我和他有點類似,我也是胡斯派領袖——至少曾經是過。”
“胡斯派領袖?那你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教堂裡,不擔心被審判庭逮捕嗎?”
伊日笑著抬起手臂,作翱翔狀。
“誰敢逮捕我?”
波西米亞攝政、餅酒同領黨黨魁、舊聖杯軍改編而來的波西米亞軍團的軍團長,得到了波西米亞國王和當今神羅皇帝的獨家認證,實打實的在編人員。
在波西米亞,伊日就是半個國王,莫說如今教廷幾乎被完全趕出了神聖羅馬,哪怕換成是二十年前的極盛時代,誰又能奈何的了他?
三刻鐘後,聖維特大教堂門前階梯。
兩個人並排同坐,啜飲著基督聖酒,就著麵包吃下了肚子。
羅貝爾滿足地長呼一聲,輕揉著自己鼓起來的肚子。
“吃飽了。”
伊日嘴裡塞著一大塊麵包,一邊咀嚼一邊說道:“唔?出得呐麽快?”
“剛剛我們說到哪裡了?”羅貝爾喝著紅酒問道。
“哦,說到我加入王**,鎮壓塔波爾派起義了。”
“是了。”羅貝爾用兩隻手支撐著上半身,仰頭向天望去,“為什麼要背叛胡斯派,我以為你們都是願意為信仰而死的戰士。”
伊日搖晃著聖酒杯,嘴角勾勒出難以察覺的苦笑。
“你也認為我背叛了?”
“難道不是嗎?”羅貝爾俯下頭,“揚·卡,揚·胡斯,他們都是願意為信仰獻出生命的勇士,正因為有這些人前赴後繼地堅守理想主義,揚·胡斯的思想才能跨越半個世紀來到我的麵前。”
“不,你錯了。”
伊日仰起脖子,大口喝下一口紅酒。
“他們的犧牲是慷慨的,也是無謂的。”
“不可能!”羅貝爾激動地站起來,“揚·卡修士是我一生見過的最偉大的修道士,他遠比教廷貪婪的蝮蛇們勇敢、正義、更接近耶穌的期待……”
“對,但他也自大、無知、幼稚。”伊日無情地打斷了他,“聽著,小友,現實不是騎士小說,犧牲和成功與否沒有任何關係。這世道,死的人多了,決不是說哪一方殉道而死的人更多,哪一方就能獲得勝利,天底下沒有簡單的事情。”
“揚·胡斯死了,保衛布拉格的勇士們死了,揚·卡死了,偉大的胡斯戰爭也輸了。繼任者隻能失魂落魄地重複這些曾經的‘壯烈’,卻改變不了失敗的事實。胡斯敗了,敗得一塌塗地,本來能留存的星火,全都是被自己蠢死的。”
他凝望遠方飄揚的波西米亞王旗和旁邊的哈布斯堡鷹旗,而胡斯聖杯派的旗幟也赫然混在其中。
這個曾經被人人喊打的異端教派,以奇怪的方式融入了現行秩序,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爆發出怎樣的星火。
“一味的犧牲和奉獻被高估了,把所有中立者都打成異端,自以為人間清醒,殊不知滅亡隻在須臾之間……革命不是這樣搞的,這不是革命,是鬨劇,是混亂,是送死。”
伊日輕聲道。
“我沒有背叛,我隻是以自己的方式守護這個我熱愛的國家。”
翌日。
薩克森的軍勢緊隨奧地利其後而至,共計一萬四千戰兵,其中正規軍四千,征召兵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