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隻需如此如此,如此這般……”
羅貝爾將約翰囑托給他的話全數告知了的兩名商人。
“如若事成,我會親筆上書奏陳你二人的功績,封你二人作奧地利的子爵,懂了嗎?”
深夜受到秘密召見的二人受寵若驚地站了起來,連聲點頭稱是。
他們正是在白天的宴會中主動和雷納德劃清界限的那兩名商人。
在送彆兩人後,羅貝爾輕輕咳嗽了兩聲,潛藏在衣櫃裡的約翰應聲推門而出。
他燥熱地拽開衣領,羅貝爾輕聲問道:“這麼做真的沒問題嗎?我不希望事情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安心,主教。”約翰勾起儘在掌握的自信微笑,“讓下麵的小貓小狗鬥起來,坐釣魚台的貴人才能稱心如意。”
羅貝爾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讓英雄去查英雄,讓好漢去查好漢?”
約翰打響響指:“正是如此。”
作為文化事實上的意大利人,羅貝爾對商人這一群體再了解不過。
一年前,羅貝爾曾經在維也納的市場逛街買菜時偶遇了一名名為安東尼奧的意大利商人。
他背離常識地在農貿市場兜售著普通人根本不認識的硝石粉,頗有江天河曾講過的“願者上鉤”典故的風範。
事後,羅貝爾試圖將安東尼奧引薦給當時剛剛當上皇帝的弗雷德裡克。
可惜弗雷德裡克對所謂的科學技術毫不感興趣,羅貝爾隻能好言相勸地把他交給了身為現代人的江天河,實現火藥原材料的本土大規模生產。
如今一年過去了,不知道江天河的鋼鐵作坊和硝石廠搞得怎麼樣。
歲月如梭,轉眼間他在波西米亞已經待了半年了啊……
回旅館的路上,商人間的沉默持續了很長一段路。
直到他們走到旅店門口,路旁馬廄裡的老旅馬被驚醒,呼嚕嚕地喘著粗氣,其中一人才打破了沉默。
“您是,羅寧根先生對嗎?”
羅寧根點點頭:“我記得,您自我介紹時自稱凱勒奇耶夫先生。”
“幸會。”“幸會。”
一對手掌緊握在一起。
“那麼,尊敬的凱勒奇耶夫先生。”商人羅寧根率先開口,“您覺得總主教大人委托你我……”
“噓。”凱勒奇耶夫做出噤聲的手勢,拽著他一直回到他的私人客房,緊閉房門,關死門窗。
“羅寧根先生,這些事太過敏感,還應謹慎行事。”
羅寧根坐在木椅上微微躬身:“您說的對,是在下唐突了。但我實在很好奇,為什麼主教要我們鼓動斯卡利察莊園的農奴,我的意思是,為什麼非得是我們?”
“嗬,想必是不願意弄臟自己的手吧。”精明的凱勒奇耶夫用仿佛看透一切的語氣說道,“咱們這位年輕的新主教還真是愛惜羽毛呀。”
“那我們該不該……”
羅寧根投去詢問的眼神。
說一千道一萬,二人就算在商人這一行乾得風生水起,但始終屬於“民”而非“官”。
民不與官鬥,這個道理哪裡都通用。要他們冒著得罪本地大貴族的風險去給羅貝爾打工,利益與代價,似乎有些不成正比。
“乾,為什麼不乾。”凱勒奇耶夫嗤笑道,“還不明白嗎?從我們接受邀請函的那一刻就已經踏進了這場博弈。雷納德豎子,裝出一副彬彬有禮的外表,實際毫無契約精神,決不可與之共患難。”
“相比之下,主教下達委托,還寫了一封帶有個人印章的命令書,完全不怕我們轉過頭把消息傳給對方。”他取出懷裡的信箋,“如此才是可以共謀大事的人。”
“況且……難道羅寧根先生真的甘心做一輩子的商人?我們商人,奔波千裡,舟車勞頓,辛辛苦苦積累些許家產,卻常有蠻橫貴族強取豪奪,輕則半年白乾,重則傾家蕩產。”
凱勒奇耶夫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不會放棄這個成為子爵的機會,貴族,我當定了!”
夜半時分,躺在農奴集體宿舍的基諾申科夫睜開雙眼。
他悄咪咪地從稻草和破布堆成的“床”上爬起,身邊躺滿了勞累一日的農奴同伴。
如雷的鼾聲響徹破棚屋——真虧大家這樣還能睡得和死豬一樣。
根本睡不習慣的他無奈地想到。
“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本不該是奢望,上帝許諾人世間人人平等,可為什麼貴族老爺們可以住在奢華的大豪斯裡,他們就隻能幾十個人擠一間甚至無法遮風避雨的草棚?
難道老爺真的差這麼點修繕房屋的財富?不,貴族隻是單純地沒有把奴隸當平等的人類看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