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第一夜淩晨,基諾申科夫開始了他的行動。
在小少爺失蹤後,莊園陷入了長達一周的極度慌亂。
所有農奴和家仆都被集中到平日隻有家族成員和少數貼身仆人才被允許進入的會客大廳嚴厲質問。
作為剛到不久的新人,基諾申科夫理所當然地受到了最多的“關照”。
他被關押在陰暗潮濕的莊園地牢,沒有食物,沒有水源,全靠著舔舐鐵欄頂端冷凝的水珠才撐到了最後。
衛兵兩度用鐵棍和倒刺鞭毫不留情麵地拷打他,但他始終咬緊牙關,矢口否認自己與謀害小少爺。
就這樣堅持了四天。
就在基諾申科夫實在難以承受嚴刑拷打,準備自暴自棄和他們爆了的時候——他被無罪釋放了。
雖然基諾申科夫一頭霧水,但他仍然按照原定計劃在回來的路上假裝雙腿重傷,交由衛兵一路拖回了破爛漏風的小棚屋。
在他之後,大部分農奴也紛紛回家——隻有某些沒能熬過拷打的老人永遠沒有再回來。
他們被衛兵解開了手銬和腳鐐,這一刻,基諾申科夫隻覺得這間他之前厭惡至極的破房子是如此溫馨。
那個年輕守衛相當不好意思地為前兩次拷問下手過重而對他道歉。
“那個,可以告訴我為什麼釋放我們嗎?”
“哦,這個啊。”年輕守衛開朗地笑道,“和你耕作同一片農田的安德烈波夫全都供認不諱,衛兵也在河流下遊找到了小少爺和侍女的屍身,犯人馬上就會在十字路口的行刑台上處決——你們要圍觀嗎?”
基諾申科夫:?
他頓了一秒,道:“當然,為什麼不呢?”
布爾諾城鎮中央廣場,聖大衛十字路。
熙熙攘攘的人群圍著處刑台站成一圈,興奮地對被蒙頭裹麵的受刑者揮手叫好。
無論哪個國家,哪種文化,看殺頭永遠是平頭老百姓最樂此不疲的文娛活動。
“走!快點走!”
押解犯人的行刑官沒好氣地踹著被牛皮袋裹住了頭的安德烈波夫。
在抵達斬首台後,行刑官粗暴地扯下他頭上的袋子。
刺眼的驕陽刺激得被連著拷打了三日,又渴又餓的安德烈波夫眯起眼睛。
他神情恍惚地望向人群,望向人群中愣愣出神的基諾申科夫。
劊子手拔出凜凜的長刀。
刀劍出鞘的噔楞聲讓恍惚中的安德烈驟然清醒過來。
他仰天大吼:“冤——”
哢嚓。
劊子手連忙手起刀落,霎時間鮮血噴濺,那顆基諾申科夫熟悉的頭顱滾滾落地。
雖然安德烈波夫在生命的最後試圖喊冤,但行刑官和劊子手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無視。
冤枉你的人比你更清楚你有多冤枉,,與之相伴的還有一句話,不要指望不受製約的執法者執行正義——他們隻是在上班賺錢,你的死活與他們何乾?
觀刑小孩尖叫著捂住眼睛。
雖然他們嘴裡在尖叫,但嘴角興奮勾起的笑容卻難以抑製。
雖然行刑已經是四天之前的事,但血腥的畫麵,基諾申科夫記憶猶新。
他不會後悔謀殺特雷琴堡家族的小少爺,更不會後悔間接害死了同僚。
這將近八個多月的搜集消息,基諾申科夫確信特雷琴堡家族與恩斯滕伯格家族百分之一萬與摩拉維亞的胡斯宗教勢力有著藕斷絲連的關係。
甚至可以說,這麼多年來,正因這幾大家族一直在替民間的胡斯徒遮掩行蹤,烏拉斯勞斯才一直沒能肅清胡斯派在摩拉維亞的餘孽。
他的家人,他的生活,全被他媽的胡斯徒毀了。
複仇不會停止。
戰鬥仍將繼續。
基諾申科夫麵容扭曲地推開那道絕不允許農奴踏進半步的庭院大門。
他沒有殺人。
他隻是在戰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