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試探你了?”伊麗莎白一股無名火起,“你不要不識好人心,我是看在你有可能成為我們姐妹的後盾才幫你的”
“再堅定的後盾,難道比得過皇帝本人?”羅貝爾瞥了他一眼,“不想著怎麼找陛下獻媚,反而來找被疏遠的我,是嫌自己在陛下眼裡形象太好了?”
“你剛剛還說你們情比金堅。”
“……無聊。”羅貝爾拂袖而去,“總之,我是皇帝的宮相,也是教廷的大主教,我自有我的做法,不需要任何人置喙。”
見男人似乎真的不準備和自己說話,伊莎貝爾隻好聳聳肩走下城牆。
她雖然參加過無數場宴會,深精社交技巧,但麵對一個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人終歸有力無處使。
這麼幼稚的手段不可能震懾那位霍夫堡皇宮的主人,她隻需要等待羅貝爾失敗後主動向她求助,一切便會再度回到她的計劃之中。
聽著漸漸走遠的腳步聲,代表他把如糖漿似的粘人的伊莎貝爾成功氣走,羅貝爾轉過身來。
“天河,‘約櫃’的改造工作進行得怎麼樣了?”
江天河從加布裡埃拉身後走出,氣鼓鼓地嘟著臉頰:“所以我就隻剩下打鐵這一個功能了?”
女人好麻煩,朱利奧,雅各布,你們快回來吧。
羅貝爾在心裡哀歎道。
朝聖者與羅貝爾的歡樂與憂愁暫且不提。
如今的維也納,最惶恐的莫過於霍夫堡皇宮內的兩人——代理國政的書記官恩裡克,以及不知何時悄然抵達維也納的博羅諾夫。
伊莎貝爾說得對,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弗雷德裡克也許不會在意羅貝爾賭氣似的舉動,但經驗淺薄的恩裡克與心裡有鬼的博羅諾夫不一樣。
前者是第一次在皇帝不在的情況下擔任“攝政”這樣重要的職務,毫無經驗可言,否則也不會被博羅諾夫三言兩語地騙上頭,甚至下達了禁止擔任副攝政的羅貝爾進宮這樣荒唐的命令。
後者更是親自在恩裡克耳邊指手畫腳,用諸如“主教居心不軌,野心勃勃,萬不可與之分權”的話把他哄得團團轉。
那麼問題來了,羅貝爾早不搞事,晚不搞事,非得等皇帝已經抵達布拉格後大張旗鼓地喚來了將近十萬朝聖者,目的是什麼呢?
單純為了顯擺自己發掘出了半真半假的“約櫃”?
放你娘的屁!信你才有鬼!
“伯伯伯伯爵,主教這是何意啊?”
恩裡克磕磕巴巴地問道,比了個“死”的手勢。
“莫非,莫非是要借暴民之手,把、把你我給——”
博羅諾夫急忙安撫他:“書記莫慌,諒他沒那個膽子,隻不過是些胡鬨的把戲罷了,我們萬萬不能未戰先怯呀。”
“那萬一呢?”恩裡克依舊惶恐不安,“主教可是連維也納的村子都敢屠,你真能保證他不會對你我下手?”
博羅諾夫啞口無言。
“總,總而言之,羅貝爾此人隻是跋扈了點,又不是瘋子,隻要我們躲在王宮裡,他難不成還敢——”
話音未落,一名傳令兵忽然衝入大殿:“報——”
博羅諾夫瞪大了眼睛,失聲喊道:“不是吧,這也能烏鴉嘴嗎?”
“啟稟攝政大人,伯爵大人。”傳令兵深深低下頭,“艾伊尼阿斯大人代主教大人傳話,邀請兩位大人前往觀禮!他還說,要大人帶上,帶上……”
恩裡克和博羅諾夫同時長出口氣,擦掉了頭上的冷汗。
恩裡克點點頭:“帶上誰,說吧。”
衛兵猶豫地繼續道:“呃,還要帶上伊麗莎白夫人,和拉迪斯勞斯公子。艾伊尼阿斯大人還說,主教大人已經安排城防軍掃清了觀禮台附近,一切安全。”
博羅諾夫點點頭,突然愣住:
“慢著,城防軍?他怎麼調動的城防軍?”
“當然是我調動的了。”
一道充滿憎惡語氣的聲音遠遠傳來。
身披盔甲與披風的雷恩領著十餘名衛兵光明正大地踏入大殿。
雷恩厭惡地打量了幾眼博羅諾夫,揮揮手,手持長戟的衛兵立刻圍了上去,寒光凜凜的戟刃架上兩人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會將二人剁成肉醬。
恩裡克頓時麵無血色。
“雷恩?你怎麼出——你怎麼失蹤了這麼久。”博羅諾夫的臉上一陣風雲變幻,擠出一個尷尬難看的笑容,“不過我得提醒你,率甲兵入王宮,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彈劾,萬一被誤會成謀逆……”
“我的大哥死了,自殺。”雷恩神情冷漠,“現在我是維根斯特堡家族唯一的繼承人,伯爵,書記,你們明白我的意思——你那套不好使了。”
兩人的話登時被死死堵在嗓子眼。
須臾,整理下思緒的恩裡克艱難開口:“特倫爵士竟然會……難以置信。”
“是啊,我也難以置信,在大哥心中,我這個親弟弟竟然比不上一個外人。”
雷恩突然嘿笑了一聲,拔出腰間尚且沾著溫熱血跡的短劍。
“還好,法羅老師提前教過我這個道理:任何人都可能背叛,唯有劍不會。”
博羅諾夫瞳孔急縮:“你!”
雷恩把劍施施然插回劍鞘:“事不宜遲,觀禮典禮即將開始,二位,請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