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
匈牙利,佩斯。
今天,佩斯城迎來了一位重量級的客人,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全羅馬人的國王,尊敬的奧地利大公駕臨了佩斯,還帶來了他的上萬大軍與不計其數的輜重。
佩斯城的貴族與市民對神羅皇帝不會陌生,但皇帝親自駕臨王國首都,卻是這一百年來的第一次。
首都內,親奧派領袖尼特拉大公與本土派領袖匈雅提·亞諾什都在前線鏖戰,無人帶頭攪弄局勢,托奧斯曼人的福,弗雷德裡克這兩天的休息還算安生。
本著家裡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的宗旨,他好生體驗了一番馬紮爾女郎的風韻。沒辦法,未婚妻年紀還太小,實在下不去手,但身為皇帝,活人不能讓尿憋死。
願主寬恕他的罪孽。
爽了兩天之後,弗雷德裡克必須嚴肅衡量當下的局勢了。
在他可獲取的信息內,抵達佩斯前一天,他收獲了來自維也納的艾伊尼阿斯所轉述的來自巴爾乾的情況:第二軍團脫離險境,不僅如此,還大敗一支輕敵的異教徒主力,目前正在保加利亞與希臘地區大肆攻取土地。
而抵達佩斯當天,弗雷德裡克收到了來自維也納的艾伊尼阿斯所轉述的來自摩拉維亞的軍情急報:波西米亞人來襲,波傑布拉德的伊日背棄了十字軍盟約。
弗雷德裡克倒是沒有太過驚愕,一名數次與他為敵的對手,不會老老實實屈居人下,背叛在情理之中,不過這時間,實屬意料之外。
居然趁著十字軍東征時發動戰爭,冒天下之大不韙,說伊日沒有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誰都不信。
他這輩子最恨這種破釜沉舟的對手,從當年的伊麗莎白到如今的伊日,放著安穩的生活不去享受,拋妻棄子也要與他為敵,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道真如他一樣,隻為權力嗎?
如果弗雷德裡克有機會和伊日麵對麵地交心,伊日可能自己都回答不上來。
有機會,有想法,於是就放手做了。
他並非無拘無束的狂徒,他有相伴多年的妻子,有繼承他血脈的可愛女兒,有一萬種放棄鬥爭的理由……是啊,為什麼不肯放棄。
為什麼弱者始終要抗爭呢?
摩拉維亞,布爾諾城北,波西米亞軍大營。
就著燭台微弱的燈火,伊日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桌上的書本。
他抬起羽毛筆,在墨水瓶裡蘸了又蘸,終於下定決心,在頁末補充了一段話,滿意地合上書籍。
“咚咚咚。”
“進來。”
王**駐紮於城北的居民區,伊日得以住進一間像樣的市政廳,像一位文明的國王,而非遊牧部落的大漢似的,在帳篷裡發號施令。
一名白袍的老神甫敲門進入房間,他是當地村莊的牧區領袖,一名胡斯派的基督司鐸。
一進門,他就毫無保留地表明了來意:“尊敬的聖杯派領袖與波西米亞攝政王閣下,貴安,不知貴軍不在前線與異教徒糾纏,反倒來此大開殺戒,究竟所為何事?”
“貴聖杯派,在第上次的戰爭中聯合皇帝鎮壓了塔波爾派,如今卻又與皇帝為敵,這是為什麼呢?”
伊日抬起眼皮,饒有興趣地打量麵前的老人:“知道這些密辛的人不多了,老頭兒,你參加過上次戰爭?”
“不僅如此,老夫是塔波爾派的一員。”老司鐸咬牙切齒,“就是被同胞背刺,最終覆滅的那個塔波爾派。”
“同胞?”
聽到他提及這二字,伊日啞然失笑。
“萬萬沒想到,本王有一天會從塔波爾派的瘋子口中聽到這個詞語。”
“聽好了老頭兒,我們從來是為波西米亞人的自由而戰,是為同族了不受德意誌教會的壓榨與迫害,為同族的女兒不被德意誌人強行擄掠去,為同族的男兒無需跪拜在德意誌人的皇帝麵前而戰。”
“你們塔波爾派,動輒製造清洗,刀上沾染的都是同胞姐妹的鮮血,見到敵軍便夾著尾巴逃走,抓到同族的天主教徒便心狠手辣地處決。死有餘辜的東西,如今卻又道起同胞來了?我的父親也曾經是起義軍的一員,他不是為了讓壓迫波西米亞人的家夥從外國人變成自家人才甘願犧牲的。”
伊日拍響了桌子上的鈴鐺:“來人!把這個老登給我架出去!到底是誰把他放進來的!”
老頭在怒吼聲中被拖離了房間。
伊日平複下紛亂的心境,把寫滿神學感悟的書本塞回皮箱,把門外的將領喊入房間,開始逐一安排明日的攻城計劃。
就在眾將商議之際,指揮部不遠處忽然傳出混亂的喊殺聲,一片火把亮起,捷克士兵喊著土氣的方言四處奔跑。
伊日推開窗戶,對樓下的衛兵喊話:“怎麼回事?是敵襲嗎?發生什麼事了?”
幾刻鐘後,渾身是血的小隊長穿著叮叮作響的盔甲走到窗戶下,向他稟告了情況:“攝政大人,不是敵襲,是附近村子的巡邏隊和自衛隊,趁夜色偷襲了我軍,製造了一點小麻煩而已。”
“自衛隊……是嗎,摩拉維亞的人民選擇保衛他們的新家園啊。”攝政王年輕的麵孔喜憂參半,“嗬,看來這裡的新主人待他們不薄,這仗有的打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