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關心我幾句啊……”
“艾伊尼阿斯教過我,女人需要的是脫離理性的感性陪伴,但騎士保護公主隻是故事而已,我們都要學會堅強,才能在這操蛋的世界上活下去,就算沒有意義也要活下去。”
如果不是被被子困住了手腳,伊莎貝爾這會兒一定一個飛踹把他踢出房間。即便虛弱得話都快說不出來,她還是在被子裡比了個中指。
現在是特麼給我上課的時候麼……你這沒良心的狗男人……
她難受地呻吟著,更用力把往被子上撞擊額頭:“我感覺頭快要炸了,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羅貝爾向窗外吹了聲口哨。
肥鴿子——啊不,灰背隼應聲飛進窗欞,站在他肩膀上搖動腦瓜。
灰背隼用僅能被他聽見的人聲,開口道:“哇嗚,我還以為你要恢複幾天,沒想到這麼快又呼喚我了。怎麼樣,我們什麼時候去做掉那個亞曆山大。”
他的手指捏著木杯的邊緣,流暢地滑了一圈,指尖的水珠晶瑩剔透,反射出他波瀾不驚的麵容。
“在那之前,我想請你幫我打探一下科隆人和克萊沃人雙方的兵力。”
“乾什麼?”
羅貝爾麵不改色:“我想估算一下,大概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把他們一道解決。”
灰背隼仰頭吹了聲口哨——鬼知道一隻鳥用哪個器官吹的口哨:“行吧,反正亞曆山大那家夥已經顯山露水,不差這會兒功夫,就當是你幫我忙的報答,我就為你跑一趟,啊不,飛一趟吧!”
他拍打翅膀,臨走前不忘提醒他:“但你可彆為了世俗的瑣事耽誤了咱的正事啊,我承認亞曆山大說的話很有誘惑力,但咱倆這麼多年交情!事關評職稱,你得幫我啊!”
灰背隼騰空而起,數息後便飛得沒影兒。
他所說的“評職稱”,羅貝爾之前也有所了解,那似乎是白袍人的世界對“爵位晉升”的一種說法。放過亞曆山大意味著工作上的汙點,很可能斷絕對方短時間內評上高職的可能。
但……
管他叼事?
他摸了摸伊莎貝爾的脖子,確認體溫在緩慢降低,這才放心地走出房間。站在門前,他隨手打了個響指。
字麵意義上的,一個像鬼一樣的身影從地麵的木地板下鑽了出來。
亞曆山大優雅地向他行禮,仿佛私人莊園裡的老管家。
“晚上好,親愛的羅貝爾·諾貝爾閣下,看您的表情,你對我的提議有了一番新的想法?”
“在那之前。”羅貝爾翻了個白眼,“這裡是二樓,你能否解釋一下自己出現的方式。”
“很簡單,我隻需在一樓的這個位置用力蹦起來,一頭攢進木地板,憑借這具身體的頭鐵……”
“好了,可以了。”羅貝爾打斷了他,“你不要再摧毀神明在我心裡的形象了。”
“我不能算神明,嚴格意義上講,我隻是傳達神明意誌的天使,主導這場實驗的閣長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上帝阿。”亞曆山大張開雙臂,姿態宛如敞開歌喉的歌唱家,“啊~上帝選民愛之,行不公者畏之~”
“白狗不會聽到我們的談話吧?”
“放心,他已經被我結結實實地屏蔽了。”
二人並排穿過客房走廊,攙著朽爛的扶手走到一樓大廳。
一樓,五個身份不明的士兵聚集在一起,把樓下擠得人滿為患。這年頭開旅店的老板,大多是拿自己住的房子稍加修繕便招攬顧客。其他大多數行業也是同理,當大家都遵循著所謂的“家庭作坊”模式,行會已經是類似鬆散體係的最集中體現。
“老板,給我們開一個房間。”士兵頭子嘻嘻笑著扔出幾枚格羅申,一隻手撐在前台上。
再靠近一些,羅貝爾和亞曆山大才看清被士兵圍在中間的身影——他們綁了一個吉普賽女人,看上去小有姿色。
那哪是五個士兵,分明是四個士兵和他們的“戰利品”。
亞曆山大用餘光瞥了眼並行之人的側臉,但羅貝爾並沒有展現出憤怒的姿態,也沒有如往常那樣,如英雄般拯救無辜的少女。
“看我乾什麼?”羅貝爾瞥了回去,“我不介意你英雄救美,畢竟你是那種連複活都必須專挑傳奇人物的英雄主義愛好者,話說,貞德女士哪裡去了。”
“我給她放了假,她回法國了。資料庫上說,如果不給法國人安排八小時工作製的話,他們就會穿著黃背心造反。”
羅貝爾:“……”
“啊,乾了。”亞曆山大對著空氣劃了幾下,似乎查到了什麼,突然罵起了臟話,“等等,居然是六小時嗎?可惡啊,萬惡的人類居然給工人六小時工作製,都這麼奢侈的嗎?到底誰才是先進誰才是落後啊!”
“那你們呢?”
“我們都是乾十六小時的!”
羅貝爾瞠目結舌。
“呃……我覺得你們滅亡了也挺好的。”
亞曆山大露出了“深有同感”的可怕表情:
“……我想,我徹底再也無法忠誠於我的祖國了。”
一個反賊,就這樣簡簡單單地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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