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也納城區,繁榮的市區與貧民窟交界地帶。
自數年前由皇帝委派約拿推行自由邦計劃以來,維也納周圍的大莊園占地麵積日趨減少。相應的,城市麵積與日俱增。城區麵積短短五年暴增了百分之三十五,雖然絕大部分都是進城務工貧民組成的貧民窟,但同樣增加了一片聚集著新興權貴的街區。
維也納上層的傳統貴族酸溜溜地稱呼這些暴發戶為“威尼斯人”,不僅是因為這些新貴多是在數次大規模戰役中賺得盆滿缽滿的退役前軍官,更因為被威尼斯外籍軍官奉為鳳首的高爾文將軍也在這片區域購買了一所雙層帶花園的私苑。
不知道是不是雷恩的錯覺,他總覺得他們正在漸漸偏離人流密集的大路,更是和前往宮殿的路途漸行漸遠。
周圍的路上少見衣著光鮮的商旅,也不見帶著小弟們巡街遛犬的貴胄子弟,目光所及,儘是些短褐小帽的工人泥腿子,令他這位習慣了和富家子弟交往的大家族繼承人頗感無所適從。
相較於迷茫的傳統派貴族雷恩,高爾文和皮雷卻是都有了回家一般的感覺。
皮雷索性直截了當地問道“諾貝爾大人,咱們這是在往哪走啊。過了這條街,都快到我家了。咱們不是要去麵見陛下嗎?”
高爾文點了點頭。
這條路恰好是從軍營回家的道路,傳聞中,維也納地下世界的幾大外來幫派都從原本的黑酒館轉移到附近盤踞,因而治安絕對稱不上安定。他無論何時都身穿軍官製服,倒是無人敢找他的麻煩,畢竟暴民也是民,而民不與官鬥是幾千年的傳統。
可他確實見過不少次放高利貸的猶太人帶著雇傭來的黑幫小弟,用暴力手段收租的景象。他對這片地區居民的印象就是“偏離王化的暴徒”,除非必要,否則以他的身份,一輩子都不會和這群人有任何交集。
“彆急,我可不能這麼簡簡單單就送上門去。”羅貝爾輕笑道,“現在維也納主政的人,是我和素來不對付的老賊博羅諾夫,以及隻對陛下忠誠的恩裡克閣下。話說如此,我之前可是用不太禮貌的手段讓教會的士兵把他們從皇宮裡揪了出來。如果換作是你們,會這麼輕而易舉地讓我進入皇宮嗎?”
“您可是大公國的宮廷宰相,他們隻是以陛下近臣的身份暫代權柄而已。”高爾文冷哼幾聲,“若是他們對您不利,不消您出手,皮雷就會把他們從攝政的位子上踢下去。”
“沒錯——欸,為啥是我?”
“殿下和蓋裡烏斯元帥複職之前,我是野戰軍僅有的主將。貿然出手,影響不好,容易把殿下置於宮廷政變的嫌疑之下。”
“不愧是大哥,果然辦事深思熟慮!”
扯淡啊,你大哥在糊弄你呢。
羅貝爾在心底腹誹兩句,麵不改色地繼續說道“我這次攜勝利之勢回國,希望陛下承認我在威斯特法倫的治權。陛下那裡好糊弄,但如果博羅諾夫給我添亂,事情會變得很麻煩。在他給我個下馬威之前,我要先給他一個下馬威,手段上不得台麵,因此要找一個舊識幫個小忙。”
“是你們認識的人,見到他之後,彆驚訝,也彆說出去。”
四人結伴同行,很快走到一條兩座宅院之間的昏暗深巷。
羅貝爾在四周尋找一番,借助熹微的光線,他在一麵磚牆上注意到一塊藍色染料繪製的特殊標誌。
“應該就是這裡了。”他向三人展示標誌的形狀——一隻藍色的獵犬,“順著這條路進去,就能找到我要找的人。”
“那個標誌,我有印象。”身為城防軍將軍的雷恩熟悉維也納城內大部分勢力的徽記,說道,“我記得,那是一群摩拉維亞人組成的幫派。經常被教會雇傭去收取市民欠下的什一稅……”
他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十分鐘後,繞過複雜的巷子結構,在摸黑轉了不知道多少個彎。四人終於沿著途中的記號來到一棟靜謐的獨棟小樓,門上掛著“合眾酒吧”幾個大字。
雷恩走上前,搖了搖木門前的鈴鐺。十幾秒後,大門被人打開,開門的男人看了看雷恩身上的軍官服,用一臉無辜的表情對上雷恩凜冽的視線“軍爺,小店小本經營,利潤淺薄,實在沒餘錢孝敬您老,要不,您找隔壁的問問?”
“羅恩·格列夫茨基,捷克人,51年3月,從布爾諾搬家至維也納近郊,因為投資失利而失去僅有的家產,之後流浪街頭,後被新興的摩拉維亞幫派接納,因為口舌伶俐,被首領委以重任,主要負責雇傭合同的簽訂和商討事宜。”
雷恩麵無表情,一字一頓地說完。男人坦然接受著他的注視,摳了摳鼻子“所以呢,您是來抓我的,還是來搗毀我們這群犯罪分子的窩點的?”
“我怎麼敢,畢竟黑惡勢力的保護傘就在我的背後呢。”
雷恩讓開身形,羅貝爾迎麵走上。看見來人的樣貌,男人先是一驚,隨後撓了撓頭,回頭對屋裡喊道“老大,貴客上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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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深邃厚重的嗓音響起。
屋裡傳來一陣穿外套的窸窸窣窣聲,不一會兒,穿好常服的基諾申科夫走到門口,與羅貝爾四目相對。
“哦呀,實在好久不見,算算時間,您確實也該到維也納了,羅貝爾大人。您身邊這些,想必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吧。”
“馬雷克,最近還算健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