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大寶淚眼朦朧:“怎麼辦?非得讓你去換才行嗎?”
殷夫人、齊家、花鳥使。
什麼壞事都趕著一起上了。
淺靈深覺從遇到殷夫人的那一刻開始,自己的脖子就套上了枷鎖,處處為難,種種不得已。
從前她被齊府的高牆保護著尚未發覺,原來失去了財權庇護,暴露在天光之下的女子,竟是這樣如履薄冰。
她不能快意恩仇,因為國法會裁製她;
她不能忤逆反抗,因為權勢會壓垮她;
她更不能逃之夭夭,因為親人會牽製她。
各方都在等著她低下頭顱折下腰,主動走進他們為自己準備的牢籠中,從此剝去一身**、追求與自由,低眉順目,安安分分地過著他們想讓自己過的生活,乏人問津她的悲歡喜惡。
“我想想,我先想想……”
淺靈口中喃喃,有些失神。
喬大寶吸了吸鼻子,心中難過,忽然一瞥眼,瞧見斜對的巷口處停著一乘馬車,有人正看著她們。
她扯了扯淺靈,淺靈順著她所指方向望去,認出是臥林來,他向自己招了招手。
淺靈微微抿唇,步履如常地走過去。
“公子有事?”
臥林當著她的麵,掀開車門的簾子,端坐其中的不是彆人,仍是那一身白衣的俊雅男子。
姬殊白看著她籠在眉間的一縷愁色,輕輕挑眉,問道:“又被為難了?”
淺靈不說話,姬殊白也不指望這倔丫頭能說什麼,直截了當地說道:“我可以幫你,範成我為你擋,你乾娘我幫你救,奴籍我替你銷。作為交換,你隨我回永章城。”
他沒有什麼強人所難的癖好,也不是遇著一個覺得還算不錯的女子就必須得到手。但如果這女孩注定明珠蒙塵,那還不如叫他帶了去。
或許他能給予的天地沒有在外麵這麼大,但卻足以阻擋她一生的風風雨雨。
長街上的一切嘈雜聲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在流動,唯淺靈獨自一人禁錮在原地,腦子裡回響的,都是那句清清淡淡的,“隨我回永章城”。
她張了張口,忽覺喉中有些乾澀,半晌,她才聽見自己的聲音:“去永章城,做什麼?”
姬殊白沒有答話,隻是看著她,個中意思不言而喻。
她呆呆的,臉上無喜無悲,臥林有些看不下去,便道:“嶽姑娘,正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背靠大樹好乘涼’,很多事對你來說是負山之重,難如登天,對我們公子而言,卻隻要動動手指頭,底下就有人爭破了頭替他辦成。”
“以姑娘的品貌,在京城我也沒見過幾個。你這樣的嬌花,若生在高牆之內,還能平安順遂地度過一生;但你隻是平民百姓,又生的是這個模樣,可不就多的是人覬覦你。你躲過了一次,還能次次都躲過?”
“嶽姑娘,你還這麼年輕,既然有容易的路走,你何苦去撞那個南牆,繞開這條康莊大道呢?”
臥林話頭一轉,活似青樓裡的老鴇子:
“而且我們公子又不差,活了二十來年,屋裡連隻母蚊子都沒有。他也不常在永章待著,大靖各地的山山水水,公子比誰都看得多,他要是帶你,你就跟著到處遊山玩水;他要是不帶你,你不也省了個男人整天在屋裡煩你嘛……”
頭上吃了一扇子,臥林才勉強止住了話癆。
淺靈靜靜聽完,一口氣堵在心間,卻是無話可說。
她看向姬殊白,他也在看她,隻道:
“你好好考慮,我等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