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其中最樸素的那個,上半身就穿了個白襯衫,手上什麼都沒戴的人,脖子上掛著的九眼天珠也還是暴露出了對方背後雄厚的資本。
所以一圈看下來,梁嶼川反而是本次聚餐中最最寒酸的。
即使前段時間夏眠把他那些地攤買的黑T恤黑長褲全換了,換到了兩三百塊的檔次,在普通人裡也算可以了,可到了這兒,還是被秒的一絲不剩。
很煩。
心裡很不舒服。
之前夏眠一點沒生出過這種自己拉低了梁嶼川生活水平、拖了梁嶼川後腿的感覺。
因為梁嶼川說的話、做的事,都讓她以為他是豪門中的異類,覺得他習慣於過這種粗糙、簡單、平凡的生活。
並且打心裡以為在認識她之前,他也是這麼隨隨便便地過的。
可現在,聽了他們的對話,夏眠才突然驚覺——
梁嶼川是正兒八經的大少爺。
除了在工作上吃點苦、吃吃盒飯,生活裡怎麼可能真的過得很普通很隨意?他家裡怎麼可能真的一點都不管他?
現在夏眠的心態大概就類似於一個男人娶了妻子,覺得自己對妻子挺好、讓妻子過得也挺不錯,每天都開開心心的,結果有一天忽然發現,人家在嫁給他之前過得比嫁給他之後要好十倍百倍。
這巨大的落差,一下就給人整難受了。
反正夏眠是真的相當難受。
之前她還覺得梁嶼川特彆接地氣,不像是零花錢有十位數的人,現在想想,原來是梁嶼川一直在顧慮她、遷就她。
那次世紀大廈之後,她說不喜歡那麼燒錢的地方,他就沒再帶她去過類似的地方,每天就跟她一起吃人均兩百左右的館子,或者一塊在家做飯。
她說習慣了自己的小房子,不想搬家,他就陪她一直住在她的那個小房子裡,沒再說過“擠”、“搬家”之類的話。
她說不想太高調,所以他總是開那輛雷克薩斯,明明他有很多很炫酷的車,他都沒有再開。
可能做這些事他是完全自願的,甚至他根本不在意,也一點都不覺得委屈。
可能夏眠真把這些事說出來了,他還會詫異,覺得她想這些乾什麼,完全沒必要。
但夏眠還是忍不住地不停在心裡想——
是自己拖了他的後腿,妨礙了他過更好的日子。
他本該住豪宅、吃米其林、穿定製、開超跑,因為她,他隻能住八十多平的小房子,睡一米八的床,吃一兩百塊的飯,穿兩三百塊的衣服……
好不容易的長假,他本該和兄弟們滿世界旅遊,去墨西哥灣釣藍鰭金槍魚,去非洲草原看獅子,去買個海島跟朋友一塊在島上開Pary,因為她,他這一個多月連江城都沒出過,玩的地方隻有本地的遊樂園、動物園、商場……
他的生活應該絢爛多姿。
而不是粗糙,簡單,平凡。
尤其他還是這群人的“哥”,結果就數他最落魄。
就在夏眠深陷情緒,不可自拔的時候,她的手忽然被碰了下。
夏眠猛地回神,正對上梁嶼川擔憂的目光:“你怎麼發呆了?在想什麼?”
夏眠立刻衝他露出安撫的笑容:“沒想什麼,我酒量差,喝一點腦子就有點鈍鈍的,我去洗手間洗把臉,馬上過來。”
梁嶼川問:“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夏眠笑著道:“不用,我這麼大一個人難道還能丟了?放心吧,我很快回來。”
說完,夏眠離了席。(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