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陷入死寂。
周圍的嘈雜與他們桌的冷清格格不入,仿佛兩個次元。
夏眠垂著眼,安靜地吃著碗裡的菜,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場麵,還是讓梁嶼川來應付吧。
梁嶼川神色不變,顯然並不畏懼自己的父親。
他語氣平靜道:“不想我不像話,那就彆再提生孩子的事。”
梁父擰眉。
他的目光在梁嶼川和夏眠之間來回逡巡,過了會兒才道:“你們難道是打算丁克?”
梁嶼川道:“不丁克。”
梁父道:“不丁克為什麼不能提?我和你母親不提,你就永遠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梁嶼川道:“我沒有不放在心上,我隻是這兩年沒有計劃而已。”
梁父緊盯著梁嶼川的眼睛,咄咄追問:“這兩年沒計劃,那什麼時候有計劃?”
梁嶼川:“兩年以後。”
梁父眉頭皺得更緊,對兒子的回答十分不滿:“你這就是在敷衍我們,兩年,十年,三十年,全都是兩年以後,誰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你給我一個具體的時間。”
梁嶼川沒有立刻回答,他夾了塊鮑魚到夏眠碗裡。
他注意到夏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沒有夾菜,就那麼就著碗裡幾片菜葉,一片片地吃。
人都快縮起來了,好像生怕引起注意似的。
夾完鮑魚,他又夾了兩塊帝王蟹的蟹肉到夏眠碗裡。
見梁嶼川還給自己夾,夏眠忙小聲道:“夠了夠了,可以了。”
梁嶼川道:“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彆拘束。”
說完,他放下筷子對梁父道,“生孩子又不是想生就立馬能懷上的,我怎麼給你具體的時間?”
梁父沒有再問梁嶼川,轉頭看向夏眠:“夏眠。”
夏眠坐直身,神情大方自然,桌下卻偷偷地踢了梁嶼川一腳。
要不是他剛才給她夾菜,他爸媽注意力也不會轉到她身上!
夏眠衝梁父微笑著點了下頭:“伯父。”
梁父道:“你怎麼說?”
梁嶼川插話:“她能怎麼說,我不想生她總不能一個人——”
梁父直接打斷梁嶼川的話:“我沒讓你說話!”
梁嶼川輕飄飄一點頭:“行,我閉嘴。眠眠,我爸問你呢。”
夏眠笑了下,神色為難道:“伯父,您剛才也聽到他說的了……”
她看看梁嶼川,做出尷尬和歉意的模樣,“作為妻子,我當然是什麼都聽他的。”
梁父暗暗吸了口氣,神色是明顯的不愉。
梁母也皺起眉,顯然對夏眠的回答不滿意。
挑剔的目光在夏眠身上上下掃視,好不容易咽下去的那口氣又在胸腔裡亂竄,給她憋得難受。
不愧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一點主見都沒有,連自己的丈夫都拿捏不了。
軟綿綿的,跟兔子似的。
完全沒有一點能做梁家未來主母的樣子!
梁母冷下臉,直接用命令的口吻道:“彆兩年後了,就這兩年裡生個孩子出來,不論男女都可以。”
梁嶼川也冷下了臉。
他啪一下放下筷子,直接站起身:“我吃飽了,眠眠,我們去跳舞吧。”
夏眠見狀趕緊放下筷子,跟著站了起來:“哦好。”
她衝梁父梁母有些局促地笑笑,“我也吃飽了,伯父伯母你們慢用。”
說完,就被梁嶼川一把拉走。
一轉過身,夏眠立刻鬆了口氣。
她沒有轉頭,就看著前方,壓低聲,用她和梁嶼川之間才能聽到的音調道:“我願稱你為勇士!你剛剛真的好勇,居然敢這麼對你爸媽說話。”
在夏眠眼中,父母是天然的高一級的存在。
不管平時再怎麼相親相愛,在一些嚴肅的場合,或者談論一些嚴肅話題的時候,該有的尊重和敬畏都是必須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