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寒突然出現，著實讓同事們都嚇了一跳。
畢竟他們在幾分鐘前還在討論這件事情，而段清寒就是主角。
還好在門口的同事在看到電梯響的那一刹那就意識到了什麼，所以大家的聊天內容倒是不用擔心會被他聽到。
問題就是……段清寒不管怎麼說也是公司老板，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多少還是有點膽戰心驚的。
大家都立刻把表情弄得更正式一點，然後跟段清寒打招呼。
“段……段總。”
“段總晚上好。”
段清寒掃了一眼正在聊天的幾個同事，發現正好是分鏡設計部的。
因為在公司裡，有幾個部門確實由於員工個人作息以及習慣原因，上班時間跟其他的部門不太一樣，而公司其實有時候也是為了滿足一些員工個人的作息需求，不會強行要求一些部門朝九晚五，而是隻要在一天內工作時長達到打卡標準，就不會過多為難。
比如設計部以及這種分鏡部門，或者一些程序員，要麼是早上實在是起不來，趕不上通勤，要麼是白天在公司裡麵確實沒什麼靈感，做出來的東西也毫無創意，還會被經常打回去重做，後麵這幾個部門的人就經常會在下午或者傍晚的時候還在公司裡，有時候晚上也會在小酒館裡麵趕工，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所以如果這幾個設計部的同事硬要說自己隻是工作間隙下來休息一下，好像也能說得通。
不過段清寒也沒問他們為什麼在這裡。
他身上穿的最標準的三件套，領口也隻是十分普通的平駁領，臉上的表情並看不出什麼異樣，跟大家曾經見過的段清寒一模一樣，又或者說，他現在的表情甚至還更鬆弛一點。
“是啊是啊，段總，我們過來這邊小聚一下。”
有一個設計部的同事隨口說道。
段清寒聽了他的話點點頭也並沒有多問什麼，更沒有展現出任何懷疑的神色，好像隻是在公司偶遇，順便關心一下員工罷了。
他抬起頭來，閒庭信步的走到旁邊的調酒吧台，然後又點了一杯無酒精的飲料。
這倒也不是段清寒第一次來小酒館，雖然他來的頻次也不高，可能三四個月也就一次。
不過調酒師倒是也記得他的口味，他點的東西跟之前也沒什麼區彆，都是無酒精的飲料，而且會偏清淡一點。
有人想大著膽子去看他此刻的表情有沒有變化，可是再怎麼看，都察覺不出任何的端倪。
他們甚至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這場直播，又知不知道趙醫生跟寧紀澤現在在網上正轟轟烈烈的被吹著炒cp。
吧台旁邊有高腳凳，不過段清寒沒有坐，隻是在原地站著等待飲品的同時，順手把玩了一下桌子上的沙漏。
噠。
一聲輕響，沙漏被段清寒把玩著倒轉過來，然後裡麵的彩色細沙撲簌簌的往下掉。
這個動作也並沒有什麼彆的含義，更何況段清寒上來是一個特彆會隱藏自己情緒的老板，不過大家還是依然保持著此刻的警戒。
但在段清寒不主動開口的話，大家當然也不會主動說起剛才的直播的。
怎麼回事？怎麼上個班還要考慮老板的精神和感情狀態！
關鍵是大家還真的挺自願的，畢竟在趙醫生出現在公司裡之後，不僅福利多了，什麼下午茶，什麼代金券，段清寒看上去明顯也比之前更有活人感了。
當然此刻比較糾結的人還有一位，就是旁邊的魏之霖。
天知道魏之霖在段清寒來之前翻看了多少次工作手機，查看過多少次短信以及未讀郵件，確認沒有新工作，也沒有亟待處理的東西需要彙報，於是這才過來跟這些員工一起隨便聊聊天，哪想到段清寒會自己下來啊？
問題是他作為一個助理，肯定也不能指摘什麼，雖然段清寒來小酒館的頻次並不高，而且以前偶爾喝的時候也都多半叫自己幫忙代勞，而非親自下到負一樓。
可是這些都是一些很小的無關緊要的細節，要拿它來當做今天這件事情的論證，還有待考量。
不過這種時候肯定要先過去問一下的，魏之霖在這方麵還算有經驗，因此走過去順口問了一句“那段總，今天晚上還有沒有需要處理的文件？”
段清寒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剛剛也在想要不要發給你，不是什麼特彆重要的文件，明天處理也無所謂，今天要做的我已經全部弄完了。”
說罷還抬頭看向旁邊幾個同事“我好久都沒來小酒館了，最近有沒有什麼推薦的新品？”
那幾個設計部的沒想到段清寒還來問他們，不過都開口了，肯定也要回答的“確實有幾個還不錯，有一個新出的荔枝口味，我們部門很喜歡，主要是很提神，而且沒有太多的酒精，不過我隔壁桌的同事倒是很喜歡他們新出的那一套用塔羅牌來命名的酒，隻是烈度比較高，而且有點苦……就不是很推薦給您了。”
段清寒點點頭，還真的饒有興致的聽了進去，說了一聲“那下次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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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今天突然出現的舉動有些令人意想不到，不過從他進門到現在以及跟同事們的聊天都正常得看不出什麼端倪。
而在遠處的同事已經悄悄咪咪在群聊裡麵說了這個事情了。
“報告報告！最新情報！剛剛段總甚至來小酒館了，不對，應該說現在就在，還沒有走！”
“？？？那你現在還敢跟我們發消息，你也不怕被段總突然抽到名字？”
“我坐得遠嘛，剛剛跟段總打了個招呼，他就過去點單了，好像不太注意我這邊……而且他現在正在跟設計部的人和魏秘書聊天呢，哪有空管我這邊。”
“可是段總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這個地方，總是有點奇怪啊！！”
“早知道我今天就不要提早下班了，我剛剛看直播的時候一直想尖叫，還找不到人聊，真的是急死我了！”
“真的真的，直播你們都看了吧！！”
“你們就應該來小酒館跟我們一起看，真的太精彩了！”
“我當時以為隻是個普通直播嘛，本來想著下班之後隨便放著當個背景音樂聽聽的，誰能想到這麼勁爆！那個彈幕，我一開始都沒開，都有點遭不住，開了之後發現簡直都快被cp粉攻占了！！”
“段總，你真的不急嗎！”
“所以現場什麼情況，段總現在是什麼樣的狀態？！”
那個同事又悄悄的看了一眼遠處的段清寒，然後繼續低下頭火速打字。
“說實話特彆正常，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但是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突然在這個點下來就已經是一件不對的事情了！？”
“話是這麼說，但確實也看不出彆的東西……因為真的挺鬆弛的，而且也還在跟魏秘書正常聊工作……”
“也看不出有什麼情緒變化，雖然我知道段總一直都是這樣……不對，應該說段總以前是這樣，但這半個月不是。所以以這半個月的情況來分析，確實是太鎮靜，而且平淡了一點。”
“……這麼一說，好像也有點道理啊？畢竟之前趙醫生來過兩次，段總就開心的又給下午茶又送代金券的，而且也不太介意我們討論這件事，從魏秘書的態度就能看得出來。”
“對呀，如果真的有什麼或者他真的排斥的話，肯定魏秘書就不會跟我們說這麼多，但很明顯他是不介意的，而且情緒也確實被對方所牽動，有了跟之前不一樣的表現，所以難道說……他真的不知道？”
坐在遠處的那個同事又悄悄抬頭看了一眼段清寒，發現對方此刻神色自若，眉目清俊，麵色更是沒有一點不霽。
“我感覺不是沒有可能。”
“或者說可以從兩個狀況分析，第一個就是段總今天確實不知道這件事情、或者忘了這件事情，因為他對直播類似的事情都不關注，所以不記得也很正常；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他的確知道直播這件事，也知道趙醫生會參加直播，但是他覺得這種事情不是什麼可以放在心上的大事，說白了就是感覺不care，畢竟一場直播而已，能發生什麼？”
“我覺得這個分析在理，而且兩個都有可能。”
“但現在的問題是，雖然趙醫生確實在這場直播裡沒有發生什麼，但是在各部的論壇微博以及網友的眼睛下，好像發生了很大的事情一樣！！”
“段總不怎麼上網，不太關注這些東西也很正常吧。”
“但問題是這檔綜藝從源頭來說還是段總投資的呢，萬一他關注節目的效益，然後知道了……？”
“完了，你們這麼一說，倒是讓我不敢想了。”
“應該不會吧，而且這件事情倒是魏秘書說過的，不要讓趙醫生知道。”
“真是的，每天拿那麼點工資，居然開始操心老板的愛情狀況。”
“主要是趙醫生看上去也挺好的，而且段總有點活人氣，不好嗎？”
“好是好，但現在的問題是……這個信息差到底存不存在？”
“好問題，不過我們剛剛在小酒館的時候也達成了一致的，如非必要，還是彆讓段總知道的好。”
“是的是的，而且段總現在看上去好像真的不知道！”
“我剛剛還在刷趙醫生的下班圖呢，現在突然聽說段總來你們小酒館了，總覺得心理挺微妙的，有點刺激呢。”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他隻是準備下班了，過來小酒館點了杯喝的？”
“目前看上去是這樣的，而且也在正常跟魏秘書聊天，並沒有什麼異樣。”
“那我們就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吧，反正段總不提，我們還是在聊天的時候注意一下，儘量不要暴露！”
“好好好，收到收到！”
“行了，那等我再探再報！！”
“速速速，一定要第一手的情報！”
“我繼續去刷一下微博跟某瓣，說真的，超話都已經開始做飯了……我甚至點進去了一篇，覺得寫的還挺好的，有了點新項目的靈感！”
“？”
“你們搞文案設計的，居然敢從老板身上找靈感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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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話？我這不是因為今天的事情比較刺激，所以才激發了創作欲嗎！早知道就跟你們一起來小酒館聊天了，我就應該親眼見識一下這個場麵！”
“快去！再探再報！”
而在段清寒這一邊，調酒師很快就把他的飲品做好，放在木質的盤子裡推了過來。
段清寒低頭說了句謝謝，似乎一切如常，好像他真的隻是在下班前夕隨便逛一逛，路過小酒館，順便走進來罷了。
員工們也不知道要怎麼表示，是不是要裝作一無所知，那就會忍不住想，這樣是不是太刻意了一點。
還好魏之霖從中承擔了潤滑劑的作用，順口聊了明天需要開的一個會，段清寒便很自然的跟他說了起來。
坐在近一點的那一桌同事此刻交換了一個眼神，心裡都在想，得虧是魏秘書，怪不得能跟在段總後麵這麼久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正好明天的會議裡還有一個工作項目，是跟這間子公司有關的，本來段清寒是不太在意這種項目的，不過因為他投了錢的緣故，魏之霖還是要如實上報。
“……綜上所述，這一季度的盈利遠超過最開始的預期……”魏之霖最後說完，段清寒看著他，好像才想起什麼事情一樣，“這麼一說……我突然想起來，他們今天是不是有直播？”
魏之霖停頓了一下，旁邊那一桌同事更是瞬間豎起了耳朵。
魏之霖這種時候當然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因此隻是很克製的點了點頭“似乎是的，我之前聽他們老板講過。”
然後又非常適時的補充了一句“直播效果應該會很不錯，如果您需要相關的信息以及各種數據對比的話，我明天中午之前會把報告整理好了放在您辦公室……不過因為之前節目組跟醫院簽過合同的關係，所以這次直播的收益無論是打賞還是流量分成，最後依然會以比例的方式反補給醫院和科室，用做善款的形式，到時候也會有相關的款項記錄。”
他把工作說得這麼正經，其他幾個同事也稍微鬆了口氣。
段清寒今天魏之霖這麼說，還很讚許的點了點頭“好的，不錯。”
然後陷入短暫的沉默。
但魏之霖好歹是有經驗的，在這種時刻，那是絕對不能讓話掉在地上的，隨即補充說道“段總，你有什麼想了解的嗎？”
“沒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今天有直播。”
段清寒語氣非常輕鬆，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鬆弛感“數據也不用那麼急，讓他們公司自己整理就好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提交詳儘的報告，不太想管這件事，畢竟不管怎麼說，這一筆項目的收益已經遠遠大於投入。
魏之林立刻點頭“好的，段總。”
段清寒低頭看著桌子上的沙漏，他也不知道這是幾分鐘的計時，不過那一頭，彩色的細紗已經全都漏乾淨了，隻剩下最後一點細密的小顆粒，正在做最後的掙紮。
他這次沒有再把玩這個沙漏，依然站著，從實木的托盤裡拿起飲品喝了兩口，然後就放回桌麵上。
“行了，那我就不在這裡打擾你們團結聊天了，我先回去吧。”
“好的，段總！”
“再見，段總！”
幾個同事紛紛站起來跟段清寒告彆，而他隻是擺了擺手，示意沒有必要搞這些形式，隨後就自己徑直離開了小酒館。
直到電梯的聲音再次響起，提示段清寒已經離開了這一層樓之後，整個小酒館的同事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臥槽，嚇死我了！！”
“誰知道段總為什麼會突然過來呀？太嚇人了！！！”
“還好我們沒有聊什麼，應該也沒讓他發現？”
“也不算發現不發現吧，段總不是已經知道今天會有直播了嗎？剛開始我們還猜他對此一無所知呢。”
確實，這樣的信息對於這些同事來說也算是一顆定心丸，至少不用像剛剛那樣做各種假設了。
“那其實我們最開始的推測也是正確的嘛，段總知道是知道，但是也隻是知道而已。”
“而且他能主動提，說明他其實並不太介意這件事情。”
“是的是的，我也這麼覺得！”
“而且表情和舉止來說確實沒什麼不一樣的，就跟平時一樣呀，很正常。”
“我就說嘛，段總應該不會在意這種純粹隻是口嗨的所謂cp！畢竟不管怎麼說，他才是帶著趙小姐來公司的人嘛！”
“我也覺得！本來剛剛還挺緊張的，段總這麼進來一趟，反而打消了一些疑慮，也算是一種好事。”
“那我們還要不要在他麵前提趙醫生的事？”
“雖然我覺得段總不介意，不過我們關於寧紀澤的這方麵還是不要提了吧？”
“我也這麼想……主要是不知道趙醫生跟寧紀澤這個cp熱度還能炒多久……你們知道的，像互聯網上這種各種各樣且五花八門的cp，有的可能一兩天突然爆火，但是後續因為一直沒有新的物料和新的糖點之後就會逐漸被觀眾忘記，轉而投入新的cp，但是也有那種主角都死了十年的，由於人設跟互動性太好，一直被人津津樂道，經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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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不好說了，我感覺真人cp的話應該……應該還好吧，不會那麼記憶深刻？”
“其實這件事情跟趙醫生沒什麼太大的關係，主要還是取決於寧紀澤，因為他們這種在影視圈比較活躍的，說不定他下一部電影跟女主角有什麼比較令人津津樂道的鏡頭，這不就分流出去了？”
“不行不行不行，那還是太早了！這點時間都夠我們段總追趙小姐好多次了！”
“笑死，我們也沒想到今天晚上聚集在這裡，居然是為了討論這種事情。”
“那還是先不要說了吧，畢竟聊到趙小姐，還是會有點不可避免的令人想起寧紀澤，不管怎麼說還是彆讓段總聽到這些的好，雖然我覺得他完全不care這種事情，但是防患於未然嘛！”
“是的是的，主要是想一想，退一萬步來說，趙小姐跟寧紀澤在一起了，我們也獲得不到什麼好處，而且因為段總的事情我們也磕不了這個cp，吃不到這對cp的情緒價值，但是段總這邊就不一樣了，如果趙小姐跟段總在一起了，我保證我們至少還能拿好幾波福利！”
“你們說對吧！！”
“是的，最務實的一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