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自己走”。
“這還差不多。這個地方,我早就不想呆了。越早離開越好”。
她們在這裡商量著離開。李曼虹卻在認真地幫羅庭洗著長袍。接過長袍的那一刻。李曼虹好像抱著羅庭整個人似的。儘管隻有一件長袍。她卻洗了六七遍。唯恐有一個地方未洗乾淨。邊洗邊想像羅庭接過乾淨長袍時的微笑。她就醉了。
長袍洗了。她擰得乾乾的。長袍水分越少。就乾得越快,她就越早見到羅庭。
晾好長袍後。她興衝衝走向自己的房間。半路上卻碰見了母親。母親嚴肅地叫住她:“虹兒。我想我應該和你聊聊”。
李曼虹冰雪聰明,一聽就知道母親想說什麼。心裡一陣緊張。李夫人推開李曼虹的房門,“進去吧”。
李曼虹跟在母親身後,腿如灌了鉛似的,艱難地挪動腳步。
“坐吧”。母親指指身邊的繡花瓷凳。李曼虹依言坐下。低著頭默默地搓弄著衣角。心內極為慌亂。
“虹兒”。李夫人開口了,語重深長地道:“哪個少女不鐘情。喜歡一個人沒錯,但不能喜歡一個有女人的男人。人家心有所屬,對你的愛是不屑一顧的。你何必用自己的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退一萬步講,即使羅庭也喜歡你。你看金鳳那張牙舞爪的樣子。以你這柔弱的性格。你爭得過她嗎?,放手吧。不要去做毫無意義的事。再說,以你的條件什麼樣條件的男人找不到。何必偏偏去若一個不可能的人呢。啊,聽娘的話。放手吧”。
“娘”。李曼虹小聲道:“我有分寸,不會過份的”。
“你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李夫人欣慰地笑了,“家中三個孩子。曼英潑辣蠻橫,小春膽大正直,隻有你柔弱溫和。骨子裡卻最……”她忽然頓住。因為她想到了執拗二字。看著女兒。笑容也凝結了。“你不會騙我吧”。
“真不是,我自有分寸。您不用擔心”。
“做娘的哪有不擔心女兒的”李夫人將女兒摟在懷裡。“你們個個有個好歸宿娘才放心。經過上午的事,羅公子應該不會呆很長時間”。
李曼虹身子一顫。心裡好慌。卻極力壓抑著感情問道:“為什麼”?
“這點你都想不明白嗎?上午你往他懷裡一倒。己經把金鳳那丫頭惹急了。沒見他們上午已經吵了一架嗎。為了自已的地位不受威脅。金鳳肯定在催羅庭趕緊離開這裡,我敢肯定明天,最遲後天他們就會走”。
“羅公子的傷還未全愈,長途跋涉,金鳳不擔心他受不了嗎”。
“在感情麵前,金鳳會把一切都推到一邊。你不一樣嗎,以前那麼柔弱害羞的一個人,為了愛不顧一切。竟敢假借受傷的名義往一個陌生的男子懷裡倒。你也真豁得出去”。
“娘,你都看出來了”。
“隻有瞎子才看不出來,你爹也看出來了。他隻是麵子上下不來。沒說出口而己。孩子,這世上有很多種愛,有些愛得不到就不要去強求了”。
“我知道了”
“好了。前麵還有很多事,我先去了。你好好想想”。
說完李夫人扶起女兒。走了。李曼虹如呆子一樣。坐在凳子上,想起羅庭明天就要走了。她的心就如刀割一樣。淚水控製不住地順著臉頰流下來。終於她再也抑製不住自己。伏桌嚎啕大哭起來。
屋外的李夫人聽見。止住了腳步。兩行清淚默默地流下來?她卻頭也不回地走了。感情這種東西。勸是勸不了的。隻能靠時間慢慢磨平。反正羅庭明後天就走了。他們以後都見不著了。
李曼虹獨自傷心一會,逐漸平靜下來,想著自己這樣哭也不是辦法。他要走自己也攔不住。跟他走也行不通,金鳳那麼強勢,是斷斷容不下自己的。她左右為難。象一隻被困住的兔子似的,在地上焦灼地轉來轉去。想不出一個解決的辦法。眼看太陽快下山了。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她走出去。夕陽的餘暉將人影拉得老長。豔紅的晚霞逐漸染紅了西邊天。巍巍的高山在暮藹裡越來越發暗。村口母親喚兒的聲音此起彼伏。
李曼虹無心欣賞這優美的圖畫,她收起羅庭的長袍用手摸了摸。乾得真快。她快步走進小春的房間。叫道:“小春,幫姐做件事”。
小春正在收拾衣褲根本沒注意到她進來。被她猛不丁的一叫。嚇得身子一顫。抬起頭來發現是李曼虹,不由責怪道:“你是鬼啊。進來也不先打個招睜。魂都給你嚇出來了”。
“彆說那麼多了,幫姐辦件事”。
小春盯著大姐手上的長袍。笑道:“又幫你去騙金姐”。
“聰明”。李曼虹毫不避諱。“你想辦法去把金鳳騙出來在外麵呆半個時辰。那把飛龍小銀劍就是你的”。
“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
“好呢”。小春飛快地跑了。李曼虹用力捏了一下長袍笑了。然後走出來,偷偷地躲在一個彆人不易發現的角落裡,伺機以動。
金鳳正和羅庭商量晚飯找個什麼時機向李啟強辭行。猛見小春興衝衝地跑進來叫道:“金姐,羅大哥。外麵有兩隻小白兔在打架。要不要去看看。兩個小萌寶很可愛的”。
女孩子誰不喜歡小動物,誰不喜歡萌萌的東西。金鳳的興致一下子就被引出來了。忙問道:“在哪裡在哪裡”?
“在院牆邊的水溝裡,遲了就看不著了”。
“走走走”,金鳳走了兩步見羅庭沒動就笑問道:“你不去嗎”?
“不去”。羅庭搖搖頭。這麼萌的場麵金鳳喜歡。同為少女,李氏姐妹也必定喜歡。自已去。幾人湊在一起。不知又會平白無故地生出多少事,還是少見麵為好。
“羅大哥,真沒情趣。金姐。他不去我們去”。小春又在催。
“好,走”。金鳳被小春無痕的騙術蒙敝了雙眼。竟興衝衝地跟小春走了。
李曼虹見小春帶著金鳳一路小跑過去了。心裡不由得讚一聲,這小子真行。待他們沒影了才款步走向羅庭的房間。
羅庭正背對房門收拾東西。聽見腳步聲。以為金鳳回來了。頭也不回地問道:“這麼快就回來了,好不好看”。沒聽見金鳳答話。卻傳來“嗯”地一聲不一樣的嗓聲。羅庭驀地轉身,發現李曼虹笑盈盈地站在門邊。
羅庭瞬間明白了,因笑道:“李姑娘,這樣不好吧”?
李曼虹自然明白他話中之意。笑道:“我為愛玩點小計謀。無可厚非吧”。
“李姑娘”,羅庭最怕金鳳突然闖進來,那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但又不好明著趕她走。隻能希望在金鳳回來之前,李曼虹能自已離去。道:“李姑娘,你漂亮,心地善良。我很敬重你,但我們真不合適”。
李曼虹卻沒正麵回答他。問道:“羅公子,你與金姑娘一見鐘情嗎”?
羅庭很意外地看著她,顯然他沒想到李曼虹會這樣問他,一怔之後才道:“那倒不是。我們是相處個把月後才有感覺”。
“不快嘛,但我對你一見鐘情”。
“我無福消受姑娘的美意”。
“這沒什麼,怪我生不逢時”。李曼虹極力壓抑著內心衝波逆折的情緒,勉強笑道:“你明天走嗎”?
“在這裡打憂太久了,過意不去”。
“因為我吧”。見羅庭沉默不語。知道他默認了,她內心歉疚,道:“對不起哦,讓你受委曲了”。
“沒有的事,金鳳寬容大度。她從不計較這些”。
李曼虹明知他在說慌卻不便點破。但羅庭這麼護著金鳳。又讓她內心一陣抽疼。為什麼好男人總在彆人身邊。她極力壓抑著內心情緒,不讓它流露出來,道:“你馬上要走了。我想看清楚點你。可以吧”。
“這”羅庭遲疑一下,“有必要嗎”。
“我看看就走。不會讓金姑娘發現的”。
“你已經看見了”。
“近點,房裡有點黑,看不太清”。說著李曼虹湊向羅庭,羅庭怕她搞突然襲擊,一下子抱住自己。連連後退。李曼虹見他這樣。也就不再往前靠。笑道:“你彆怕成那樣,我不為難你了”。她把長袍遞給羅庭:“乾了。收起來吧”。
“謝謝”!
“明天我就不送你了”。李曼虹說完轉身往外走。羅庭終於鬆了口氣。誰和李曼虹走到門邊又驀地轉身,看著羅庭,笑得異常堅定,“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那表情,那語氣驚得羅庭身子一顫。
李曼虹快步走進自己的房間。一進門就再也繃不住了,倒在床上大哭起來。
李曼虹走了。羅庭終於鬆馳下來。他這才發現自己手心裡都是汗。他忙雙手互握,搓了搓,就見金鳳滿臉失望地走進來。羅庭心頭又一緊。笑問道:“怎麼樣。好不好看”。
“去遲了,沒看到”。忽然她臉色變了。吸著鼻子到處嗅。羅庭見狀。知道要露餡。與其被她逼問出來,還不如自己主動招供,爭取寬大處理。因笑道:“彆嗅了。李曼虹來過了”。
“什麼”?儘管金鳳已有感覺,但從羅庭嘴裡說出來。她還是吃了一驚。“剛才”?
“是呀,剛走”。
金鳳忽然明白過來,自己興衝衝地跑去看白兔打架。卻一根毛也沒見著。還被小春牽著鼻子轉了一圈又一圈。原來是調山離虎之計。她覷著羅庭。眼裡己噴出了火,“她來乾什麼”?
“還衣服,告彆”。
“沒做彆的”。她湊近羅庭聞聞。沒發現異樣。臉色才緩和下來。
“沒有”。
金鳳又看了羅庭一會。忽然像發現什麼似的。冷不丁地問道:“這個計策是不是你們早商量好的”。
“怎麼可能。我們一天都在一起。有機會嗎”?
金鳳這才回過神來。這一天羅庭確實未離開自己一步。她自失地一笑。“我氣糊塗了”。
“明天,趕緊走吧。再不走,你不瘋我都要瘋了”。羅庭笑道。這一天的事真是一波三折。處處都透著難以預科的麻煩,還是趕快離開為妙。
晚飯時。小春隻低頭吃飯,一眼都不敢看金鳳。金鳳自然知道她的顧慮,反正明天要走了。她也不想節外生枝。就不跟他計較了。
李曼虹不見來吃飯。大概太傷心了。沒胃口吃飯。
第二天一早,羅庭和金鳳辭彆李啟強夫婦就要走。雖然李啟強極力挽留。但是哪擋得住羅庭兩人要走的心。張誌冰無可無不可。也和羅庭三人一起上路了。
轉過一個山坳,金鳳不經意地一抬頭發現對麵山上站著一個少女。還癡癡地往這邊眺望,那不是李曼虹還有誰。金鳳拍拍羅庭的肩,朝李曼虹站的方向努了努嘴。口氣酸味十足,“真癡情啊”。
其實羅庭早看見了。感概地道:“何必呢”
經過兩天的跋涉。三人已過了長江進入湖北境內。真是一地一景。進入湖北沒多遠。便是一馬平川的江漢平原。金鳳一來沒有李曼虹在身邊刺激。二來看到了不一樣的景色。心情大好。一路走一路笑,她一會摘下一朵小野花。一會又去追逐翩翩起舞的蝴蝶。玩得不亦樂乎。羅庭見她這麼高興。心下也歡喜。前幾天的事一樁接一樁。雖然都是有驚無險。但也累得心身疲憊。如果這種事一天來一遍。他早就瘋了。
中午時分。他們來到一個路邊小吃店。店不大。隻有兩間房,廚房都是外搭個三麵無牆的草蓬,吃喝的地方也是個草蓬。雖然不寬敞但也收拾得乾淨整潔。因在兩條大路交彙的地方,客也不少。羅庭三人進來時。店裡已有好幾桌客人。大多都是莊稼漢。山野俚語。你呼我叫。笑逐顏開。也聽不懂他們說些什麼。待羅庭三人進來時。像有人發了指令似的。聲音忽然都消失了。鴉雀無聲得讓人心慌。大概是羅庭二男一女的組合。讓他們產生了好奇,都把目光望向這邊。
“三位客官”一個三十多歲的精神年青人。走上前。笑容可掬地問道:“吃點什麼”。
“你這裡有什麼”?張誌冰反問他
“鄉裡有什麼。無非就是雞鴨魚鵝牛羊豬肉。和各式野味”
“那好,來一斤牛肉,一壺老酒。”張誌冰道,又轉向羅庭兩人,“你們吃什麼”。
羅庭示意由金鳳決定,金鳳便笑道:“一條魚。半隻雞。三碗米飯”。
“好咧。客官稍等,一會就好”。年青人一路小跑去了。那幾桌食客才慢慢回過神來。慢慢地議論聲又混雜不堪。羅庭雖然一句也聽不懂,但他也知道,主題多半是他們。這種事情他已是司空見慣了。
年青人動作很快。一會兒飯菜就上齊了。雖然是山野小店。但也是真材實料,儘管擺相不儘人意,香味卻俱有。
酒蟲早就爬出了張誌冰的喉嚨。他倒一大碗酒。咕咚咕咚一口灌完。才算稍微倒了點酒隱。羅庭也確實餓了,老實不客氣地大口大口地吃著。隻金鳳比較矜持。一口一口地,不緊不慢地品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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