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吳軍兵臨城下,進圍賀州。
在春秋戰國之前,史書統稱嶺南為“交趾”,賀州屬“交趾”之地。秦始皇三十三年前214年秦兵統一嶺南,設置桂林、象、南海三郡,而賀州屬南海郡。
如今,賀州屬於南漢,轄臨賀、桂嶺、馮乘、封陽、富川、蕩山等六個縣地,人口加在一起有數十萬。
賀州,作為南漢北部的門戶與軍事重鎮,肩負著捍衛北部邊疆安全的重大使命。在古代,城池不僅是政治、經濟和文化的彙聚之地,更是人口稠密、地位顯赫的所在。在常規的國家戰爭中,城池往往成為兵家必爭的戰略要點,其重要性堪比雄關險隘。
城內聚居著王親貴族與商賈大戶,而城外鄉村則儲備有限,每年產出的糧食大多需上繳給封邑之主或貴族階層。因此,城池成為周邊地區糧草、人口、兵器以及作坊商行的集散地。攻占一座城池,意味著實際上控製了周邊的一片廣闊區域,並可通過城池內的儲備實現以戰養戰,補給並擴充自身實力。在古代,試圖通過農村包圍城市的策略是難以奏效的。
在兩國交戰之際,搶占城池往往成為首要戰略目標。即便某座城邑並未與長城或其他要塞相連,將領們也鮮少選擇繞道而行,直接攻打下一座城池。因為孤軍深入,極易陷入腹背受敵的險境,實屬不智之舉,甚至可能導致後方糧草補給線被切斷。因此,古代戰爭除了邊防戰場的廝殺,更多的是圍繞城邑的爭奪戰。
吳軍早已未雨綢繆,提前打造了臨車、衝車、塔樓、雲梯、折疊橋等一係列攻城器械。昨夜,他們更是緊急伐木削板,準備了數十車木板,以備鋪填壕溝之用。大軍排列成蛇形陣勢,浩浩蕩蕩地向賀州城郭進發。旌旗飄揚,無數雪亮的兵器朝天而立,鋒芒畢露,在日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幽幽寒光。
得知吳軍逼近的消息,賀州的南漢刺史陳守忠立即下令緊閉城門。他登上城頭,俯瞰著下方黑壓壓的大軍。吳軍氣勢雄渾,方陣整齊劃一,殺氣騰騰。麵對如此強大的敵軍,陳守忠不禁感到渾身發顫。
南漢朝廷承平日久,多年未經戰事,以至於戰馬放歸南山,兵器入庫封存。皇室貴族沉迷於日日享樂,對中原的局勢變化渾然不知。
更為嚴重的是,一些密諜機構因經費匱乏而早已被裁撤,情報收集能力大打折扣。正因如此,當吳軍南下半個月,兵臨賀州城下時,南漢的情報網竟然毫無察覺。
“遭了,這是新吳軍,半年前我聽說新吳立國,兼並了李唐、錢越、荊楚,成為南方第一大國,想不到這麼快就對我嶺南用兵了。”陳守忠感慨萬千,卻無可奈何,因為南漢太弱了,城內隻有三萬守軍,如何抵擋得住?
“刺史大人,看敵軍有十萬之眾,兵強馬壯,我們恐怕難以防禦啊。”一名都虞候夏侯湳說道。
“嗯,不錯,這吳軍現在勢頭正猛,我們無法硬抗,隻能閉門不出,借著城池地利優勢,先守一段時間,然後派人向朝廷求援!”
“朝廷能派來援軍嗎?”都虞候有些沒信心。
陳守忠沉默下來,他心中清楚,這幾年嶺南漢國朝廷**,早已處在崩潰邊緣,朝廷將領多半因讒言而死,宗室成員幾乎被消滅殆儘,掌握兵權的隻有幾個宦官。城牆護都殘破,也不派人修整。至於樓船戰艦和武器裝備,都腐朽破敗不去整治,這都是實情。
這跟南漢的皇帝劉鋹脫不了乾係,此人庸懦無能,不會治國,把政事都委任給宦官龔澄樞、陳延壽以及女侍中盧瓊仙等人,宮女被任命為參政官員,而正常的大臣卻不被重要。
劉鋹認為群臣都有家室,會為了顧及子孫不肯儘忠,因此隻信任宦官,臣屬必須自宮才會被進用,以致於一度宦官高達二萬人之多,簡直胡作非為()
,政事紊亂,南漢境內民不聊生,作為南漢皇帝竟然毫不在乎。
“我等能有什麼辦法,立即派人出城,向京都告急,我們堅守一段時間,也算為國效力了。”
陳守忠無奈說了一句,也算死馬當活馬醫,儘人事,聽天命了。
這時候,蘇宸先禮後兵,派出了招降使者到城下喊話,讓守城的刺史、將領能夠打開城門,避免兵戎相見,南漢百姓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就不要再危害他們了。
城頭許多南漢的士兵都露出了猶豫之色,顯然,他們也不想打仗,甚至沒有膽量跟城下這麼兵強馬壯的吳軍開戰。
刺史陳守忠見狀,心頭一驚,他看出士氣低落,再不挽救,就無力回天了。
“將士們,我們身為軍人,就要保衛疆土,守護百姓,如今吳軍進攻我漢國,入侵嶺南,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傳令下去,全力守城!”
這個陳守忠還是有些氣節的,沒有被嚇倒,而是在組織防禦守城。
蘇宸見勸降不成,於是,下了攻城的命令。
潘美帶軍做第一波的攻城,這也是蘇宸想看一下潘美指揮大軍實戰的經驗和能力。
他猛然抽出腰間配劍,高聲傳令道:“三軍聽令,即刻攻城!”軍令如山,瞬間號角齊鳴,雷鼓震天,殺聲四起,漫天箭羽如雨點般傾瀉,交織成一片死亡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