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兩天的接觸,我大概知道了金大貴和禿老六的來曆。
這兩人原本都是地主大院的長工,禿老六趕大車,金大貴喂牲口。
日本人跑了之後,土匪遍地,地主一家害怕被砸窯,乾脆帶著金銀細軟,全部搬到縣城常住去了。
後來,土匪果然來了,搶了糧食,燒了大院,金大貴和禿老六沒地方吃飯了。
他倆一商量,現在也就是當土匪掙錢快,混好了還能當上官。於是,他倆用平時積攢的錢買了兩杆破槍,到附近的幾個屯子拉攏一批吃不上飯的農民,起局了。
這個綹子沒有什麼“四梁八柱”,砸窯這種高風險的事情也不乾,他們喜歡半夜劫大車店,進屯子搶老百姓的糧食和衣服,勒索種大煙的,也對木營子下手。
就這麼,短短幾個月時間,也弄到了四五十條槍,七八十個小崽子。
按照金大貴的說法,他們沒啥野心,就想著有點實力之後,加入一個大綹子。所以,才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綁了三鏢。
我和連水月商量了一下,決定配合三鏢。
這天晚上在一起喝酒的時候,禿老六感慨了一句:“規矩倒是不難學,但這行話一套一套的,我這腦子真不好使。”
我一聽,忙說:“那當然,沒個一年兩年,誰都不行。”
金大貴歎了口氣:“我們就這麼去了,丟人無所謂,萬一說不清楚,連門都不讓進,那不就白去一趟了?”
禿老六敬了我一碗酒:“小刀兄弟,我們哥倆想麻煩你一件事。”
“你說。”
“能不能陪我們走一趟,和其他綹子見了麵,你招呼著,我們也踏實了。”
我假裝仰頭思考了一會兒。
“這麼大的事兒,我不告訴大當家的,私自做主,不太妥。”
“小刀兄弟,你要是再回去請示一下,回來也不趕趟了。幫個忙吧,這事兒忙完,兩百大洋!”
連水月坐在一邊,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碰了碰我的胳膊:“兩位當家的也是不得已,都是自家人,幫一下吧。”
我勉強點了點頭:“行吧,那咱們啥時候出發?到什麼地方去?”
金大貴十分高興,忙說:“明天準備準備,後天就出發,奔西北走。現在還不知道具體地方,咱們先去一個木營子,那裡有個聯絡人,到時候他帶路。”
我心想,明知道我們正在四處剿匪,馬大鼻子還大張旗鼓辦壽宴,連金大貴這樣的小綹子都通知到了。這說明,他就是借這個辦大壽的機會,拉攏收編附近的土匪綹子。
金大貴這樣窮得冒煙的綹子,巴不得能跟著馬大鼻子混呢!
我怕被懷疑,這兩天也沒有接近三鏢,眼瞅著他就在旁邊,心裡一大堆問題,就是沒機會開口,急得心裡跟貓抓一樣。
第三天,一大早我們就出發了。
兩張四匹馬的大爬犁,拉著吃的喝的,還有壇壇罐罐、綢子衣服,都是金大貴搶來的,要送給馬大鼻子。
三鏢被綁著扔到了爬犁上,金大貴和禿老六帶著十多個小崽子,一路朝山裡去了。
我們在山裡走了兩天,到達了一個木營子。
還沒開春,這裡沒法乾活,大部分伐木工人都沒回來,隻有幾個人在這裡貓冬。
金大貴所說的那個“聯絡人”,已經等在這裡了。
我趕緊上前寒暄幾句,這人一臉傲慢,也不多說話,走到馬爬犁旁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