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子明著急忙慌地喊完話之後,也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
他下意識往屋裡看了一眼,隻能看見在床上睡得安詳的徐老爺子。
他瞬間明白了什麼,囁喏半天,小聲說道“少帥我們現在?”
薄度掌心的溫度源源不斷地傳遞到秦肆酒身上,像是在無聲的安慰。
秦肆酒小拇指往回勾了勾,撓在薄度的掌心。
他神情寡淡,“走吧。”
秦肆酒牽著薄度的手一步步走出這間屋子。
他轉身關門,在門縫閉合的一瞬間,北寧城落了這個冬日的第一場雪。
秦肆酒關門的手停住了,片刻後他重新將門敞開。
“你看,下雪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不知道在跟誰說。
“這才是今生難預料,不想團圓在今朝,回首繁華如夢渺”
屋中婉轉的戲曲混著雪花,聲音漸消。
秦肆酒依舊沒什麼表情,將門敞開後便跟著薄度一起往大門走去。
鄭子明一路將車開得飛快,恨不得插上一對翅膀立馬起飛。
等三人到了城門時,城門已經聚集了大批人馬。
他們站姿挺拔,嚴肅地目視前方,宛若一棵棵於寒冬臘月屹立不倒的鬆。
薄度始終讓秦肆酒走在他前麵。
二人穿過人群,立在他們的正前方。
薄度的聲音堅定,不大不小剛好能被所有人聽見。
“早在我提出革新那日,就預想到了今日的結局。
腐敗不良的社會理應整治,革新從不是一個詞語,一個黨派,這是北寧邁入新時代的敲門磚。
因此今日於前線戰鬥的你我都是用來打造這塊磚的一捧土,一粒塵。”
薄度的視線一一劃過眾士兵的臉,隨後他緩慢地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端端正正朝著他們敬了個禮。
“諸君,平安。”
眾人整齊劃一地將一隻手攥拳舉過頭頂,仿佛抬手可觸蒼天。
少年誌氣從不懼萬重高山,心中有利刃,自可蕩平這山,開拓這路。
這是新舊時代的第一戰,但絕不會是最後一戰。
以風霜雨雪鑄就鋼鐵之軀,以滾燙鮮血衝破腐敗的牢籠。
士兵們用最堅毅的眼神回應著薄度。
他們的喊聲震破山河。
“為了新時代!必勝!”
“為了新時代!必勝!”
“為了新時代!必勝!”
薄度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製定過作戰計劃。
為了城中百姓安危,他決定將戰場放到離北寧城很遠的地方。
鄭子明嚴肅地說道“少帥,張統的人還很遠,今日那枚炮彈或許是想要趁我們不備,把這北寧打開個口子,但是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遲遲沒敢過來。”
“嗯,走。”
明明隻是輕飄飄的兩個字,其中含義卻重過千斤之鼎。
雪花飄飄揚揚落在士兵的頭頂,身上。
他們互相對望,像是想提前看看對方老去的模樣。
最後,他們轉頭看了一眼深愛著的北寧,隨後毫不猶豫地踏上征程。
薄度垂眸看著秦肆酒眼睛,一如第一晚分開時那樣叮囑道“自己在家關好門窗,想去做什麼叫福海陪著你。”
他遲遲不肯說出一句‘等我回來’,因為薄度自己也不知道
能不能回得來。
秦肆酒回望著他的眼睛,倏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