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正在睡夢中的禹芷突然被貼身婢女喚醒。
匆匆穿戴好衣物後,她急匆匆地麵見了那位突然駕到的年輕帝王。
她微垂著頭,但仍可以感覺到頭頂那股倨傲強勢的目光正在她的臉上逡巡著。
禹芷指尖摳著手心,心中起疑。
入了宮後,她才知道謝晦這後宮形如虛設。
從不踏足妃嬪寢宮的人怎麼今夜突然來了?
她還在想,卻聽見了一聲嗬斥。
“跪下。”謝晦的聲音冷得像剛出鞘的利劍。
禹芷摸不著他的來意,隻能乖順下跪。
本以為難逃一劫,卻沒想到這謝晦怒氣衝衝地闖入她宮殿之中,隻是讓她跪著。
春寒料峭,本就匆匆從床上起來,沒有多穿幾件保暖的衣物,禹芷打了個寒顫。
跪久了,那地磚上的寒意也纏了上來,還麻痹了腿腳。
期間,太監易安試圖燒個暖爐,也被謝晦身邊的林公公製止。
禹芷跪得昏昏沉沉之際,忽而聽見頭頂飄過了一道聲音——“明明都是同胞姐弟,怎麼長相氣度無一處相似?”
禹芷表麵仍作昏沉模樣,心中陡然一驚。
她自然能從謝晦這扭曲的語氣窺探出了謝晦這怪異舉動背後的深意。
他看上禹喬了,還是做了男裝打扮的禹喬。
等她跪到了天光邊際微亮,臉色鐵青的謝晦這才離開。
他離開後,支撐不下去的禹芷直接癱倒在地。
困頓到了極點的禹芷還舍不得閉眼,緊緊抓住了易安的手腕,讓易安俯下了身體來。
禹芷知道,禹喬今日是要入宮參與朝會的。
“快,快去做了遮掩,去見阿喬,讓她快些準備。”禹芷麵色蒼白,刻意壓低了聲音,在易安的掌心上劃了一個“逃”字。
她不敢賭。
現在尚有倫理壓製謝晦,要是被謝晦知曉了禹喬的真實性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帝隻會成為帝王的禁臠。
等易安點頭後,疲憊不堪的禹芷這才昏了過去。
——
因為謝晦夜裡的突襲,禹喬今天上朝的時候一直在打哈欠,惹來了歸子晟的兩三次回望。
高台之上的謝晦自然也將她的困倦收入眼底,把玩的扳指也隱隱有了裂痕。
謝晦心中煩躁,克製自己不去看她,卻發現前排站著的荀隱那腰前縛結的束腰大帶頗有些眼熟。
他盯得久了,也惹來了那出塵疏離之人的淡淡一瞥。
謝晦搖頭,收回了視線,隻覺得是自己眼花。
今日下朝後,他難得沒有讓身邊小侍去將禹喬留下。
禹喬與歸子晟並肩離開,瞧見了躲藏在一旁的易安。
她擔心是禹芷出了問題,便隨口將歸子晟應付走了,快步走到易安身邊。
等知曉了禹芷遭遇和交代後,禹喬攏在袖中的手指摩挲了指節,眸光冷淡。
她回望了一眼太和殿。
朝陽初起,太和殿挑簷上立著的十隻脊獸在這燦如金光的晨曦之中熠熠生輝。
禹喬眯起了眼“告訴阿姊,再等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