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街角的時候，他決定去菜市場看看，今天家裡就剩點白菜蘿卜，他想弄點像樣的菜回去。人擠人的市場裡，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李向前拎著布袋在人群中穿梭，心情總算稍微好了一點。
“翠花喜歡吃豆腐，我多買點吧。”他蹲在一個攤位前，挑了一塊又白又嫩的豆腐，老板正忙著稱重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一個熟悉又意外的聲音“向前，是你嗎？”
李向前渾身一僵，手指攥緊了袋子。他慢慢抬起頭，看見一個穿著天藍色連衣裙的女人站在不遠處，臉上帶著一絲驚訝和不確定。是她，李向前心底一沉——劉玉蘭，他的前女友。
“玉蘭……”他站起身，嘴裡勉強擠出兩個字。
劉玉蘭快步走過來，站在他麵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似乎有些複雜的情緒“真的是你啊，沒想到在這兒碰見。”
李向前臉上掠過一絲尷尬，點點頭“是啊，挺巧的。你……最近怎麼樣？”
“還行吧。”劉玉蘭笑了笑，聲音平靜卻帶著些許疏遠，“你呢？聽說你後來結婚了，日子過得還好吧？”
李向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說好吧，最近的日子顯然不儘如人意；說不好，又不想在她麵前顯得狼狽。他猶豫了幾秒，勉強擠出一句“過得去吧，柴米油鹽的日子，哪能總是順心。”
“那也是，”劉玉蘭點點頭，垂下眼簾，“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一晃都這麼多年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李向前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低頭摸著手裡的布袋，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過去。他和劉玉蘭曾經有過一段美好的時光，那時候兩人都年輕，有理想，也有勇氣。但後來，因為現實的種種壓力，他們漸行漸遠，最後和平分手。
劉玉蘭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不對，抬頭看了他一眼，忽然問“你今天來買菜，是給家裡人做飯嗎？”
“嗯，給我老婆買點菜。”李向前點點頭，語氣裡多了一絲刻意的平淡。
“你……挺好的。”劉玉蘭的眼神閃了閃，嘴角帶著一抹淺笑，“那我不打擾你了，改天有機會再聊吧。”
李向前點了點頭，心裡鬆了口氣“好，那你也保重。”
兩人告彆後，李向前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直到旁邊的攤主喊他“喂，豆腐好了，拿著吧。”他才回過神來，趕緊接過豆腐放進袋子裡。
回家的路上，他心情複雜，腦子裡不斷回放著剛才的場景。他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劉玉蘭，更沒想到自己對她的出現會如此措手不及。他努力甩開那些思緒，告訴自己這些都是過去的事，現在的他，有家，有孩子，有責任，不能再為無關的人和事分心。
回到家裡，王翠花正在廚房忙活，看到他進來，隨口問了一句“買的什麼？”
“豆腐，還有點青菜。”李向前把袋子放到灶台上，看著她忙碌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愧疚。他剛才在街上的那份心慌，現在成了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歉意。
“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王翠花轉頭看了他一眼，語氣裡沒有責備，隻是隨口一問。
“路上碰到個熟人，多聊了幾句。”李向前輕描淡寫地回答。
“哦，誰啊？”王翠花邊說邊拿起豆腐，熟練地切成小塊。
“就一個……老朋友。”李向前的聲音低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讓王翠花知道劉玉蘭的事。
晚飯的時候，李向前默默地吃著飯，心裡有些亂。他抬頭看了看王翠花，發現她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彆的表情，依然是那副溫和平靜的樣子。他忽然覺得，自己過去那些不滿和煩躁似乎顯得格外幼稚。
“翠花……”他開口，聲音低低的。
“怎麼了？”王翠花抬頭看著他，眼神裡帶著一絲關切。
“沒事，就是……覺得你最近挺不容易的，我會儘量改改脾氣。”他說得很慢，但語氣裡透著真誠。
王翠花怔了一下，隨即笑了笑“行啊，你能想通就好。咱家雖然苦點，但隻要一家人和和氣氣的，日子總能過得下去。”
李向前推開那扇略顯陳舊的木門，走進一間小店鋪。店鋪不大，空間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塵土味，陽光透過小窗灑下來，照在櫃台上的一摞雜物上。他一邊關上門，一邊抬眼環顧四周，確認沒人跟著。
“呼……”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靠著門框站了一會兒，才慢慢走到角落的一張小椅子上坐下。他心裡亂得很，仿佛有一千隻螞蟻在胸腔裡亂竄。剛才和劉玉蘭的不期而遇，像是一把無形的利刃，剖開了他過去的記憶，而現在，他隻想找個地方安靜地躲起來。
這家店鋪是個熟人開的，主要賣些生活雜貨和舊書。他和老板相識已久，算不上多親近，但也算得上點頭之交。此刻店裡沒人，隻有櫃台上散落的幾本書和幾個搪瓷缸子，顯得冷清又安靜。
老板從後麵的小屋走出來，看到李向前有些驚訝“喲，向前，你咋來了？找啥東西啊？”
“老程，我就隨便坐會兒。”李向前強擠出一抹笑，但神情卻藏不住疲憊。
老程眯著眼打量了他一會兒，沒多問什麼，隻是點點頭“行，想坐多久坐多久，反正最近也沒什麼生意。”
李向前低聲“嗯”了一句，沉默地看著地板出神。他其實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跑到這裡，隻是心裡慌亂得很，覺得回家也無法麵對王翠花和孩子們，索性找了個地方暫時避開。
“你今天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廠裡出啥事了？”老程端著茶杯坐到他對麵，語氣帶著些許關心。
“沒什麼事。”李向前搖搖頭，隨後又像是忍不住似的開了口，“就是最近事情太多，腦子裡亂得很。”
老程點了點頭，沒有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喝點茶不？家裡剛拿來的，雖然不是什麼好茶，解渴總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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